【冰漾架空】第三個奇蹟 章之十二 --遺忘的過往(下)他是誰,不就是褚冥漾嘛? 一個孤兒院出身的平凡高中生, 很衰、很笨、一點也不討喜, 但,為什麼突然多出了那麼多的身分, 什麼集團的遺子他都聽不懂。 真的是在說他的事情嘛? 第十二章──遺忘的過往 (下) 漫長的審判讓褚冥漾想要離開這裡,但未完的事件以及周遭的壓力讓他只能繼續站在原處。 如果能,他不想要再體驗一次。 「恕我直言,就我來看,這次的事件只不過是惡作劇。」對方的辯護律師推推眼鏡做出這個結論,一派悠閒。 ──惡作劇?假如是惡作劇的話,那為什麼我要這麼害怕? 褚冥漾在心底問著。 磅一聲,惹得褚冥漾一抖,看向製造聲音的來源──休狄身上。 「我反對,如果這是惡作劇,那麼殺人案件只是玩玩具而已?」休狄瞪向那位律師,眼底的怒氣顯而易見。 「別忘了,被告仍是青少年,血氣方剛的年紀,做什麼不知道後果也不奇怪吧?」律師仍然一派輕鬆,三兩下就把休狄的怒氣擋下。 休狄還沒有說下去,就有另外一個聲音冒出:「誰跟你惡作劇!那個衰人!死掉最好!我才不會原諒他!」 「阿政!」緊跟著聽見的,是何政叔叔的怒吼,惹得褚冥漾回頭一看,前者已經激動的站起。 「我才不是惡作劇!為什麼他還可以活得好好的!為什麼他還可以呼吸空氣?為什麼他還不去死!」何政仍吼著,絲毫不顧叔叔的制止。 「肅靜!旁聽請坐下,審判仍在進行。」法官見形式不對,連忙敲敲桌上的槌子,要大家安靜。 縱有不滿,但在法官面前何政的叔叔還是坐了下來,面上的擔心顯而易見。 「那麼,何政,你是真的不想要褚冥漾活著?」聽到自己的名字,讓褚冥漾猛然回神,不自覺也跟著法官看向何政。後者則緊盯著法官,那毫無畏懼的態度一點也不像被審判的對象。 「是。」何政深吸口氣,只有單音節的聲音在審判室中異常的響亮。 這話一出,褚冥漾看到他其他同學們倒抽口氣,連那領頭的人也帶著訝異的眼神看著何政。 「為什麼?」法官又把焦點放在何政身上,蒐集他所要的資料。 「因為我恨他。」短短五個字在加重的語氣中更顯露這背後的情緒:「我不能明白,他害死我的父母,為什麼還可以活的好好的?」語畢,何政還扭頭過來瞪了褚冥漾一眼,那眼底的恨意,已經不是他們青少年可以承擔。 褚冥漾卻是覺得腦袋空白。什麼他害死了何政的父母,他為什麼不知道? 「有什麼憑據認為褚冥漾害死你的父母?」沒想到案情有意外發展,法官也就抓著何政透露出來的訊息繼續問下去。 「有什麼憑據嗎?」何政冷笑一聲,開始闡述他恨褚冥漾的理由。 十二年前,白陵一族建立起白陵企業,豪爽的作風加上背後的財力,使得很多企業都願意合作,成了Atlantis十大企業之一。何政的父母就在白陵家裡做事,當時褚冥漾的父母十分忙碌無法分神照顧他,就由他的父母代為照顧褚冥漾姊弟。本來也沒怎樣,但似乎是因為樹大招風的緣故,惹來不少人忌妒,甚至有人想暗殺董事長。褚冥漾一家就是那時候的犧牲品,莫名奇妙被追殺。當時是何政的父母帶著褚冥漾逃跑,沒想到卻一去不回,只剩下支離破碎的身體以及靈堂上的照片。 何政的聲音迴盪在審判室內,褚冥漾卻覺得那聲音離他好遠。有什麼順著被何政的聲音勾起,眼前有些零星畫面,但他卻抓不住,腦內更是亂成一團漿糊,無法思考。 眼前似乎開始產生一些畫面,一張張溫柔的笑臉,開合的嘴唇似乎在對自己說話,下一秒卻又是尖叫聲、血染的畫面。 他開始不可抑制的顫抖著,臉上血色盡失,嘴唇也隱隱透著白。都在告訴他不能夠聽下去。但心底卻似乎有個聲音告訴他應該要聽。 兩方面的衝突讓褚冥漾想吐,卻什麼也做不出來。 「漾漾?」阿斯利安最先發現他的異樣, 這一聲讓褚冥漾短暫回了神,也讓何政的聲音停止。他看見阿斯利安關心的眼神,也看見千冬歲投來擔心的視線。但,褚冥漾卻似乎仍兀自停留在剛才的情緒中,無法抽離。 「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很蒼白。」阿斯利安皺起眉頭,連法庭內的規矩都不顧,直接上前壓住他的肩膀,似乎想要給他一點力量。 動了動嘴,褚冥漾想要發出聲音卻一點辦法也沒有,腦內的暈眩更讓他站不太穩,偏偏意識卻相當清楚。他只能看著阿斯利安,身體仍止不住的顫抖。 見狀,阿斯利安更是擔心,轉頭跟法官要求暫停:「庭上,我請求暫停審判。褚冥漾的狀況有異。」 還沒等\法官開口,褚冥漾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先一步開口:「不,我想聽。」 聽?聽什麼?其實連褚冥漾都說不出個底。何政所說的事情他都沒有印象,什麼白陵家,他是姓褚,不是姓白陵。但心底確有個聲音告訴他,何政所說的都是與自己相關。 阿斯利安仔細觀察一下褚冥漾,最後才嘆口氣,妥協:「庭上,請繼續。」 但被這麼一打斷,何政似乎已經沒有要說話的意思,看著褚冥漾的眼裡,已經沒有憎恨,有的只有深不見底的黑。 事發至此,似乎再說什麼也沒用,連對方的律師也無奈嘆口氣,推推眼鏡,一副這人無藥可救樣子。 其他人的反應各異,闕百里和沈家豪不用說,一臉驚愕,想來是沒想過何政居然真的想要致褚冥漾死地。楊丞漢則一如之前的冷淡,看不出他到底想什麼。 但,剛才一直想要阻止何政的叔叔此時卻閉上了眼,雙手支撐著下顎,不似剛才的激動。那下壓的唇線,有著那麼一絲的顫抖。是憤怒?是自責?是歉疚?沒人說的清。 「庭上,我認為這動機相當明顯,其他人或許是惡作劇,但由何政這份自白看來絕對足夠構成殺人動機。」最後是休狄打破沉默,請求法官的判決。 法官點點頭,清清嗓後開口:「那麼,何政你承認你是蓄意要殺害褚冥漾?」 「對啦。我就是沒辦法忍受他為什麼還可以呼吸。所以到那間破屋後我才提議把他燒死。」何政一臉不耐煩的擺擺手,看著法官,眼裡透露出問這什麼白癡問題的樣子。 「所以你是一開始就想燒死褚冥漾?」 「沒有。我哪來這個時間?只不過是看到屋子裡都是木頭應該很好燒,才想到還有這招。」 聽著法官與何政的問答,褚冥漾急促的呼吸才有時間緩下,腦袋開始漸漸恢復運轉。 看著何政,他突然覺得這個人很陌生,好像換個人一樣。 從國中何政轉來與自己同班後開始,褚冥漾對何政的印象一直都是班上的惡勢力,只要有壞事發生,何政有九成都會參與其中,不只欺負自己也欺負其他的同學,有時連老師也沒有辦法。 但是不管什麼時候,褚冥漾都覺得何政都只是單純看他不順眼才欺負自己而已,從來沒有想過何政對自己是真的抱持著憎恨。真要說的話,也就只有差點被燒死後的隔天被何政拖到巷子裡去打那時候才開始感到奇怪吧。 雖然現在連自己被憎恨的原因都知道了,褚冥漾卻仍然一點感覺都沒有。他所在乎的,只有何政所述說的過去。他知道何政所說的都是真的,但腦袋裡卻好像不願意相信,而身體卻又很自然的證實這些話語的真實性。 其實他對進入孤兒院之前的記憶都沒什麼印象了。僅有的就是自己的小名以及透過孤兒院的老師們所說的事情。長大後,那些經過口述的事實也逐漸模糊,根本不曾留在心上。現在想想,似乎自己也太過於不在乎。和褚冥漾一樣在孤兒院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的孩子們,有哪個不是不想知道自己身世?只是端看找不找的到而已。 但,若是提到找回自己的身世的話…… 有那麼一瞬,褚冥漾有點想把這件事情當作沒有發生過,何政所說的事情都和自己沒有關係。但他抬起頭,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阿斯利安,這個念頭不自覺就打消了。 假如自己什麼都沒做就放棄的話,一定會讓他失望吧? 從法院中走出,褚冥漾仍覺得腦筋一片空白,那些資訊雖然在腦子裡轉著,卻無法真正進入。想了一段忘了另一段,之後又想起來,斷斷續續的無法串連。 直到和千冬歲分手、上了阿斯利安的車、被風吹了好一陣子後,他才開口:「阿利警官,你覺得何政所說的是真的嗎?」 緩下車速,阿斯利安看向褚冥漾的眼帶著溫和:「是不是真的,就看你相不相信。」 褚冥漾低下頭,他就是沒辦法辨認才這麼問。現在腦子雖然能夠冷靜思考,剛才那些資訊卻像夕陽光一樣漸漸的淡化。 「漾漾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嗎?」看到褚冥漾的反應,阿斯利安皺起了眉頭。 搖搖頭,褚冥漾抿起嘴唇:「不記得,之前千冬歲說,他找不到我五歲以前的資料,對我而言,五歲以前也是一片空白。我完全沒有印象,就算有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有印象開始,我已經在慈幼。」 阿斯利安看了看褚冥漾,轉轉眼珠子,又看了看外面:「不急著回去吧?不如,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吧。」 說著,車子轉個彎,停在一家速食店的停車場內。 褚冥漾一愣,已經懶得對阿斯利安的速度有什麼評論,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速度太慢,他總覺得他周遭的人總是很快就決定一些事。 兩人點了飲料找個位置坐下,面對著落地窗剛好可以看到街上的車流。 「漾漾會想要找回自己的家人嗎?」喝了一口剛才點的碳酸飲料,阿斯利安接續剛才的話題。 一愣,褚冥漾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只是想要知道自己的過去,為什麼會在慈幼,之後就什麼也沒想。 「我不知道。雖然說是我的家人,可是那也是五歲以前的事情,我沒有跟他們相處過。而且……」褚冥漾低下頭,手也慢慢握緊:「我明明是姓褚,跟什麼白陵集團扯不上關係吧……」 「不一定喔。」 褚冥漾抬起頭,墨黑的眼裡充滿疑惑。 「白陵集團的確是白陵一族的家族企業不錯,但我記得他們有一個女兒是嫁給姓褚的商人,說不定你就是他們的孩子。」 那微笑的臉加上自己的資訊不足,讓褚冥漾無法辯白,只能吶吶的回應:「可是……都這麼久了他們也不會認我吧。」 「的確呢。這的確很兩難。」阿斯利安單手撐住下額,雖然嘴上說的是洩氣話,臉上表情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現在回不回去好像也沒那麼重要。再過三五年,我就成年了,好像也沒那種必要。」垂下眼簾,褚冥漾有點迷茫,雖然看著眼前的熱可可,可是又好像沒看進眼底。 「漾漾不想找親姊姊嗎?」 阿斯利安這問題又把他拉回來,抿抿嘴,沒表示什麼。 「據我所知,褚家姊弟當時都沒有找回來,也沒有看到屍體。這麼說來你姊姊說不定還活著,只是我們不知道在哪裡而已。」 褚冥漾喝了口熱可可,沒有否認阿斯利安的話語,但也沒有很積極想要找回來。 「而且,我想漾漾不是不記得以前的事情,而是不願意去想。」 原本要放下來的杯子頓時停在空中,褚冥漾瞪大眼、不可置信得看著阿斯利安,彷彿剛才他說了什麼大事。 「啊,我不是說漾漾不努力去想。而是你的心不讓你去想。」查覺到自己說的話可能會讓褚冥漾誤解,阿斯利安連忙解釋。 看到對方不解的看著自己,他笑了一下,繼續說下去:「我們人在遇到一些害怕的事情時會有一些防衛機制。最簡單的就是遺忘,我也曾發生過呢。遇到車禍,卻一直想不起來當時的狀況。到最後還是靠著檢方調查線索才得知事情發生的經過。我想,是漾漾的心為了保護漾漾才忘記的吧。」 「可是現在已經沒事了吧……」 「也許它還沒感受到。」 褚冥漾支吾起來,不知道能說些什麼。也許阿斯利安說的是對的,剛才在法院內感受到的恐懼似乎還清晰可見。但,他有什麼理由遺忘?明明是那麼重要的家人。 「慢慢來,不急。也許時間還沒到吧,至少你踏出那一步了不是嗎?更何況,也不一定要想起來不是?」 褚冥漾點點頭,低頭喝著飲料,似乎把阿斯利安的話聽進去了,又似乎還糾結在剛才的事情裡。 阿斯利安也跟著皺起眉頭,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讓褚冥漾別想這麼多。加上褚冥漾剛才蒼白的臉色,就不禁感到擔心。 ──這孩子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十二年前的案子他也只是從新聞上聽來,沒有實際接觸過。但假如是白陵集團的話,說不定他可以調查看看。 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兩人的沉默,阿斯利安隨即拿起自己的手機按下通話鍵。 『阿利警官,你們結束了?』生硬的語調讓他快速辯認出對方是誰,目前褚冥漾的保護者──冰炎。 當然只是戲稱的,這被當事人知道還不被抗議? 「是啊,別擔心,等等我就帶他回去。要給漾漾聽嗎?」說完不等冰炎反應,阿斯利安又自顧替他決定:「那麼,我把電話給他。」末了,還對褚冥漾眨眨眼,像個調皮的孩子。 而褚冥漾只能錯愕的接下電話,一邊想著另一端是誰,一邊急忙將手機湊到耳邊:「喂?我是褚冥漾,你是哪位?」 『是我。』那低沉的嗓音透過機器的傳遞顯得有些變質,但褚冥漾卻馬上認出來那是誰的聲音。 「冰……冰炎?」 雖然已經把手機交給冰炎,但他卻從來沒想過冰炎居然會主動打電話找他,褚冥漾是訝異勝過從心底冒出的心虛。 另一端卻又失去了聲音,僅剩電磁波滋滋傳遞的雜音。 張了嘴,卻不知道能說什麼,褚冥漾只能等待對方開口。 冰炎打來做什麼?是因為太晚回去了嗎?可是阿利警官不是跟冰炎說過最慢是下午四點嗎?現在還不過兩點,這麼早打來要做什麼?還是是來問狀況的?可是冰炎會這麼做嗎? 一連串的問題在褚冥漾腦海中打轉。他承認和冰炎相處這麼久,他還是不懂這個機器人的迴路在想什麼,總是有令他意外的時候。 『要回來了嗎?』很久,褚冥漾才聽到冰炎這麼說。 「啊……等等阿利警官會送我回去。」 『吃過了嗎?』 「中午有休息時間,有吃過了。」 『晚餐呢?』 「現在就要想晚餐嗎?有點早吧?」 褚冥漾與冰炎就這樣一問一答的把對話接下去,有什麼似乎也跟著這種無意義的對話流逝。 心情好像變得比較輕鬆…… 看著褚冥漾的臉龐線條漸漸的放鬆,阿斯利安不禁鬆口氣。 有冰炎在,這孩子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吧? 章之十二--遺忘的過往 (下)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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