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漾架空】第三個奇蹟 章之一 --不是人類的人一開始,他以為遇見了這棟屋子裡的鬼魂。 但,連他自己也無法否認的是, 即使是對方是鬼魂, 也想要得救。 章之一──不是人類的人 蟬聲鳴鳴,炙熱的天氣彷彿有著用不完的太陽能直射地面,讓地面溫度直飆上三十幾度,若不是有偶然來的涼風,恐怕連單單坐在室內不開空調也會中暑。這時候如果還得悶在教室裡,對學生來說簡直是個酷刑。 「然後,這裡只要把3代入y,其他的X跟Z很快就會出來。」教師的聲音在課室間迴響,認真的講解黑板上的每一道題目,粉筆有力的在黑板上寫下一道又一道的方程式。 但,可惜的是講台上講者滔滔不絕的解說,台下聽者卻渺渺無幾,早已趴的趴,睡的睡,做自己事情的做自己事情,剩下幾位有在看黑板的有多數又眼神飄邈,看來腦袋早就已經放空。 只有一個人,他的視線是大列列的直接看向窗外,單手撐著下顎,似乎在看著某一點,卻又似乎什麼也沒有看。 要是在其他班上,看到他這種情況大概早就被老師叫起來問問題或是到外面罰站,但,他卻是維持這個姿勢過了將近二十分鐘,不只老師沒有叫,同學們更是沒有一個想要去搭理。 鐘聲悠揚的響起,代表下課時間到了。 「喔,那麼今天上到這裡,下課。」教師冷淡、平板的聲音在此刻學生耳中聽來簡直像是天籟。 頓時,教室內一陣喧嘩,學生們討論的聲音此起彼落,無一不是討論等等要去哪裡玩,或是要到誰家去打PS2,有些人也在討論回家作業要怎麼寫。 但,這並不包括他,剛才一直看向窗外的那個人。 與其他快速收拾東西然後快點離開教室的同學們不同,他只是動作緩慢的一項一項慢慢收,先是把自動筆和橡皮擦丟入筆袋內,拉鍊拉好;接下來才把課本、筆記本蓋起來,疊放整齊,收入書包。最後才是把筆袋放入書包內的縫隙。 他的動作顯得相當脫沓,彷彿有種不願意的感覺。但是,他看起來也不像是好學生、專心聽講的那一類。 他很平凡,平凡到只要放到茫茫人海中就會完全消失的那一種。長相還不就那個眼睛一雙鼻子一個嘴巴一個。成績不好,但是也不會糟到哪去,只是維持著中下的程度。 可以說是一個完全毫無特色的人。 書包終於扣上,他的手握緊書包上的背帶,卻沒有動作,微微發著抖,似乎在猶豫什麼。 「喔喔?想逃跑?」一個低沉的男聲湊過來,帶上不容拒絕的威嚇,更多的是背後的諷刺。 被稱為褚冥漾的人微不可聞的一抖,看向對他說話的那個人,眼裡露出怯意。 雖然他知道,這抹怯意只會讓對方更猖獗,讓自己落得更慘的田地。 對方不只一個人,而是三四個,正好在他位置上圍一圈,堵住他的出路。 低下頭,他沒有說話,只有慘白的唇色顯示著害怕、不願。 沒有人來幫他,大部分的學生只是掃過一眼就拎著書包走出教室之外,少數的則竊竊私語,不時間露出笑意。 「嘖嘖,到現在還想反抗啊?」剛才說話的少年勾起嘴角,示意身邊人一眼。 褚冥漾還沒反應過來,手臂就被旁邊人抓住,掐的生疼,整個人被架起來,感受到自己身體有被往外拖的力道。 「不……等等……我的書包……」近似於擠出來的話語,短短七個字,聲調顯示褚冥漾的恐懼。 「喔?那個啊?」為首的少年笑笑,把褚冥漾的書包拿起來。 「還有用嗎?」跟著,直接往窗外丟去。 有什麼在褚冥漾眼中熄滅,眼神顯得有些空洞。 ──算了……反正……從來不就是這樣嗎? 不是不反抗,只是長期被欺壓的後果讓他知道所有的反抗都是沒有用的。其實,直到現在褚冥漾仍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招惹到這些傢伙。只記得某次下課期間,他們把自己找出去,帶到學校很少人的地方,跟著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從此之後,這些人拿他當娛樂,三五不時拿他當沙包,美其名是替大家除害,實際上不過是個讓他們欺負的對象。 不是沒有求救過,但老師們能做的只有訓誡、記過,最多退學。而同學們……算了吧。當他有次在班上、在眾目睽睽的狀態下仍舊被打、挨揍,而沒有人伸出援手後,他就死心了。 他就這麼一直被架到校門外,半推半就的走了好長一段路才停下。 抬頭望了望,入眼的是一座熟悉的歐風式的建築洋房,裝飾華麗的完全與同區的其他建築不同顯得相當特立獨行。 褚冥漾知道這裡,應該說,他們這地區的人都知道,只因為這棟房子是這一帶著名的鬼屋。常常有人經過時,會覺得裡面有人正在瞪你,但卻找不到人在哪裡。晚上時,偶然會聽見音樂聲,或是感覺到有人在走動。有些人大膽的翻牆進去裡面探險,卻發現什麼也沒有,根本就是空屋一個。甚至聽說,有人看到已經逝去的屋主在屋裡飄盪,茫然的似乎不知道在找尋什麼。 雖然感覺很荒繆,但這棟屋子是鬼屋的謠言不逕而起,從他們小時候大人們就會要他們不要接近這個詭異的地方。記得很久很久以前,褚冥漾曾經問過身邊的大人,鬼是什麼、為什麼需要怕他們?他們不是也是死掉的親友嗎?這麼說的話為什麼要排擠掉自己的親友呢? 這個答案是無解。但,他也不在意,只是他也不會自動去接近這裡,畢竟沒有人會自動找麻煩上門。 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來到這裡,感覺有些諷刺。 「喂,進去。」 同學們語帶威脅的聲音拉回他飄走的思緒,遲個一秒鐘他才了解到同學說的意思。 已經有人爬過外面的鐵門進去,打開大門,身邊的兩人則瞪著自己,似乎敢逃跑,他們就會在這裡將他就地正法。 原本以為什麼都無所謂的心情,起了一點波瀾。 五個青少年就這麼踹開那間屋子的大門,直接進入,更正,是只有四個,他是被拉進去的。 屋子內一片漆黑,早在幾十年前這裡早就已經斷電,所以別提開燈這回事。其中有人拿打火機充當照明,雖然仍舊黑鴉鴉的一片,但總比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好了太多,褚冥漾可以看見屋內的擺設。不多,從腦內勾勒出的畫面甚至是相當典雅。一點也不像是五六十年前的屋內擺設。 他們五個人就藉由這點微弱的燈光觀察四周,其他人還不時的低聲討論著。 如果有人問他,他害怕嗎?他的答案是肯定的。畢竟對自己來說是個未知的東西,先不論所聽到的形貌、是否會帶來傷害,人們對於自己未知的東西總是會感到恐懼,尤其,他的膽子並不大。 說實在話,褚冥漾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對方到底帶他來這裡做什麼,來探險?他絕對不會相信這種玩家家的說法。他們都不是小學三四年級的年紀,怎麼玩都不會是小孩子能玩出來的。 現在他只希望不要是太糟糕的玩法,留點顏面給他。 「欸,不如把這裏燒了如何?」 突然,他聽見跟他一起來的那幾個有人這麼說。 他一愣,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 「反正早看這裡不順眼很久,也不知道為什麼這種老房子還不快拆一拆。乾脆由我們動手,順便把這衰人清一清。」說著,他還看一眼褚冥漾這裡。 「這樣好嗎?這可是殺人耶!」有人提出異議,帶著驚恐,有些不可置信。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反正這傢伙一個人住,平常又那麼衰,說不定還有人會認為他倒楣活該死在這裡。」原先說話的那人只是勾起嘴角,似乎一點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多麼令人恐懼的事情。 聽著他們的言論,褚冥漾只感到一陣暈眩,真正的開始感到害怕起來,身體也不自禁的微微發抖著。 「呦,在發抖,剛剛不是都不怕嗎?」 他可以聽見提議的人語氣中那抹興味的調笑。 ──見鬼的!聽到自己即將被燒死,不怕才怪!換你來試試看啊! 腦子裡這麼想,嘴上卻只是張張口,什麼話也透漏不出,身體震動的幅度更大。 「但是要是被人發現……」仍有人不安的皺起眉頭。 「不會有人發現啦。這段路上沒有監視器,剛才也沒看到路上有人,不會有人發現是我們做的。更何況……這間屋子不是鬧鬼嗎?說不定是被鬼吃掉了呢。」那個聲音仍舊帶著輕挑。 「可是……」 後者還是猶豫著,卻被另外一把聲音打斷:「好了,就決定燒了這裡。你去找繩子過來。」 那是他們之中的頭頭,通常他決定的話,沒有人能夠反抗,除非有人想要得罪背後的黑道背景。 喉嚨發出連他自己也無法克制的咕噥聲,看著已經下決定的同學們,他開始無可抑制的害怕,連腳步也退後好幾步,要不是因為被抓住,恐怕他早拔腿就跑。 「抓好他!」 掙扎起來,雙手胡亂的揮舞,卻因為原本就被抓著而一點用處也沒有,加上對方有四個人。 肚子一陣悶痛,疼痛直接衝上腦門,腸胃的翻攪讓褚冥漾悶哼聲,無法抵抗。 跟著,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雙手被反剪在後,粗麻繩的觸感一圈又一圈的在他手上環繞,跟著被拉緊,連腳也是。 然後,就這麼隨意的被丟在地板上,嘴巴被塞起來,只能發出嗚咽聲。 一支菸被點燃,隨意放在不遠處的電線邊,再隔著不遠處,不知道從哪來的廢紙就這麼被堆在一旁。 其他人走了,只剩下他一個眼睜睜的看著香菸上的火光越來越亮。 要是是其他人,也許可以禱告這個菸蒂很快就會熄滅,不會真的引起大火。但他不行,從小的衰運告訴他,這是不能癡心妄想的事情,有九成的機率會變成大火,足以吞噬一切、包括他的大火。 他更是掙扎起來,整個人像蝦子一樣扭動,嘴裡不斷發出嗚咽聲,腦子裡更是只剩下一個字──逃。 『喀……喀……喀……』 突然,他停下來,瞪大眼,仔細聽著那個突如其來的聲音。 像是人的腳步聲,一步一步的朝他接近。但這裡明明是空屋,怎麼可能會有人?他才不相信剛才那幾個同學會繞回來,就算是,也不會是這種腳步聲。 這次,他幾乎可以聽見自己血液倒流的聲音。 該不會,真的是鬼?他會救自己嗎? 嘰呀── 門開了,卻是這間客廳連接的另外一個小房間,不是大門。 那一瞬,褚冥漾的瞳孔放大了,有那麼一瞬,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所看見的事物。 那是一個人,銀白色的髮,額邊卻有一抹顯眼的紅,像是挑染上去的。精緻的五官、白皙的皮膚、比例修長的身形,雖然只是隨意套著一件白襯衫以及底下的牛仔褲,卻彷彿是站在螢光幕下的巨星。但,令褚冥漾恐懼的,不是這個。而是,雖然在黑暗中,那個人卻微微的發著光,像個保護膜一樣,圍繞在他身旁,這也是為什麼褚冥漾能看見他的原因。 聲音又隨著那人抬起的腳而出現,有規律的往他這裡過來,顯然,那個腳步聲是從他身上發出的。 他連抖也不敢抖,只是直愣愣的看著眼前有著人的外貌的物體,連旁邊還有火源都忘了。 那人轉頭,視線直接掃到那根燃起的煙,有那麼一瞬,褚冥漾看見他嘴裡似乎喃喃的唸什麼,才又帶著那個令人恐懼的腳步聲,踩在那燃起的煙頭上。 煙熄了,原本威脅著褚冥漾生命的火也跟著熄滅,但他卻感到更大的恐懼。 那人的視線掃到他的身上。 褚冥漾一抖,才像是被打開開關般打顫個不停,什麼也不能做,看著那人直直走到他面前,低下頭。 這次讓褚冥漾更清楚看見他的眼,是紅色的,但卻有種令人打顫的恐怖。那不是人類的眼睛,那攤如血水平靜無波的眼,雖然美麗,卻讓人害怕。 「你是誰?」 說話的不是他,而是那個人,相當好聽的低沉,卻感覺起來有種異樣。 「咕……啊……」褚冥漾不可抑制的扭了扭,想要逃離。 看見他的反應,那人又出聲:「你怕我。」 這讓褚冥漾更只看著他,扭動的身體也不自覺的停下,發抖。 「我不會傷害你。」那人蹲下來,伸出手,似乎想要碰他。 「嗚……嗚嗚……」褚冥漾驚恐的又扭動身體,嘴裡發出警告聲,卻因為布料的阻擋而令人聽不清。 似乎是直到現在才發現褚冥漾的窘狀,那人才終於幫他把嘴裡的布拔出來。 好不容易掙脫的嘴,褚冥漾咳了幾聲,眼底仍舊是驚恐。 紅瞳盯著他,眼裡閃過什麼,快的讓褚冥漾看不清,但他卻曾在電影中看過類似的景象。 「你……是誰?是……什麼東西?」這次,換他開口,同樣的三個字,換在他口中卻是驚恐與疑問。 那人卻沒有回答他,只是伸手將綁在褚冥漾手上,腳上的繩子解開。 「手部擦傷、腳部擦傷,外觀無大礙。不必送醫。」 褚冥漾愣一愣,才意識到那人說的是自己。手腕處和腳踝處因為掙扎和繩子摩擦的確是破一點皮,但是,這人說話卻讓他想起一種可能性。 「你……是機器人?」褚冥漾半撐起身體,臉上的恐懼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只剩下錯愕。 ──他是掉到哪一個世界裡去?誰來告訴他!為什麼他的世界裡面會多了這麼科幻的東西! 那人沉默一陣,無機質的眼睛打量著褚冥漾,才開口:「機器人……?若是依照人類的語言來說,我是。」 褚冥漾掙扎的想起身,那機器人也跟著站起來,伸手拉他一把,省得他自己因為太過錯愕又跌倒在地板上。 他的腦子裡一團亂,根本找不出個形容詞可以形容現在的感覺,更別提是要有邏輯的思考。 現在的社會中雖然有應用機器人在日常生活上,但畢竟是少數,尤其是像他眼前這具具有人型外觀幾乎無異的機器人,更是只在上流社會中才能擁有。且,說不定作工都沒有他眼前這具來的精細。 ──該不會這裡是哪個有錢人家的秘密基地?說不定還是哪個國家的首領。這樣的話等等會不會就有人衝出來說他發現他們的秘密,所以要立刻處決啊? 「你如果沒有話要說,就請回。時間不早。」冷冷的聲音又突然響起,把褚冥漾瞬間從他的妄想之中拉回現實。 「……不會有人要殺我?」他愣了愣,直覺性的就說出這一句。 「你想太多。」 「這裡不是什麼機密的地方吧?我不會等等回去就被暗殺掉吧?」也許是太過於錯愕,也或許是剛才被殺的可能性仍在他心中流轉,恐懼感又冒出來,讓他不得不一直跟著眼前的機器人再三確認。 「不。危機已經解除,你是安全的。」機器人回答,雖然仍舊是那冷冷的聲音,聽在褚冥漾耳裡卻異樣的撫平了那股恐懼。 才正想說些什麼,視線卻突然下跌,連手腳也不聽使喚的發軟。 他不由自主的抬起頭,再度看一下那個機器人:「抱歉……我好像被嚇到手腳沒力了。」 章之一──不是人類的人 完 |
目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