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漾架空】第三個奇蹟 章之九 --名的背後他想, 他終於知道千冬歲為什麼在最後的時候說那句話…… 因為,周遭的世界都變了…… 變得好陌生、都不認得了。 就連他原本相信的, 似乎也開始動搖。 章之九──名的背後 褚冥漾正在等待,等著自從醫院出院回來之後,那一個每天總是堅持要陪他放學回家的機器人。 不是沒有阻止過,畢竟冰炎的身份還是一個不能被發現的狀態,加上冰炎出眾的外貌,讓他總是成為焦點,連帶的讓褚冥漾感到困擾。 因此,他們才協議好讓冰炎晚個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才過來,而他則先做個功課看個書什麼的,抓時間出去,在學校對面的巷子裡等待。 冰炎今天還沒有到,等待的空白時間讓褚冥漾不禁回想起和千冬歲他們吃飯時的事情。 那天一個午餐讓他們把一個小時的午休時間足足硬拉成兩個小時,當回到教室時已經只剩下下午的三堂課。 幸好的是,上課的老師並沒有多說什麼,大概以為他又受傷到保健室裡休息。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千冬歲他們跟著他回來的緣故,褚冥漾一直覺得同學們看著他的視線有些奇怪,帶了狐疑感。 下課時,還被班導找過去問明他今天中午的行蹤。 ──是因為他們認為我這個小人物,為什麼會和雪野家的人在一起嗎? 他不免這麼想著。 同學們的心思、師長們的猜測他不是不知道。畢竟,黑道所象徵的總是一些不好的事情,他們害怕自己也會走上那一條路。 雖然他不敢肯定他自己會不會如師長、同學想像的那樣『誤入歧途』,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千冬歲給他的,遠比那些同學師長們給他的還多。至少,現在的他做不出任何與千冬歲切割關係的任何行動。 他不由自主的苦笑一下,大概每個被稱為『誤入歧途』的人,都有這種類似的心境吧。 「什麼心境?」 冰炎的聲音突然浮現在褚冥漾腦海中,讓他不得不抬起頭,這才發現冰炎已經站在他正前方,不知道在這裡多久。 「冰炎你什麼時候到的?」褚冥漾有點被嚇到,不知道剛才所想的事情是不是都被冰炎聽進去。 「一分鐘左右。」 但,即使有個明確的答案,褚冥漾仍然抓不穩冰炎究竟聽見什麼,又是什麼沒有聽見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次可以肯定的是,冰炎現在把他腦袋裡的疑問全部都聽進去。 褚冥漾低低哀鳴一聲,最後選擇轉移話題:「沒什麼啦,只是今天千冬歲他們找我去吃午餐,覺得很新鮮。」 冰炎沒有答話,只是直直的盯著他,似乎了解到他剛才想到的並不是這麼快樂的事情,有種壓迫的意味。 他被冰炎盯到有點心虛,只得搔搔臉頰,拉上冰炎就往回家方向走:「走了走了,我們今天去買些什麼當晚餐吧。最近都吃麵,有點膩。」 冰炎也就默默的被他拉著走,很久之後,他才突然冒出一句: 「你的表情,很諷刺。」 雖然早知道冰炎已經或多或少聽到自己剛才所想的事或是已經注意到他說的是邊不著際的東西,但是實際上從冰炎口中提起,還是讓褚冥漾感到心驚。 他搔搔臉頰,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我沒事啦,只是聯想到一些事情,覺得有點無奈。」 冰炎側頭看他,表示注意力已經落在褚冥漾身上。 既然都被看穿,那麼說出來也無所謂吧,褚冥漾也跟著繼續說下去:「我不是說今天千冬歲找我吃午餐嗎?這是我第一次和同儕吃飯可以這麼愉快。有種……原來有朋友的感覺是這樣子。」 「可是,千冬歲他們家畢竟是黑道,如果和他們往來,難免會惹來閒言閒語,或是被懷疑我有可能會成為不良少年。」 「我知道他們的疑慮,但是我不想放棄。千冬歲他們給我的,實在太多。現在看到老師、同學們,我就覺得能夠體會那些真正走向不歸路的人當時可能在想什麼。」他苦笑一下,說出類似抱怨的語句。 ──因為同樣的被世界遺棄,所以,只要得到一些關心,他們就會想要抓住那一份溫暖。可是,周圍不是有那麼多人嗎?為什麼都沒有人能夠看見呢? 冰炎沒有馬上回答褚冥漾的話語,依舊走在他的身邊,似乎正在思考那一些話語。 很久,他才接下去:「我的主人告訴我,每一件事情都有他的價值在,端看你怎麼去解釋。」 褚冥漾一愣,沒有想到冰炎會回答這句話,有種被一語點醒夢中人的感覺。隨即,他的嘴角上揚起來,連眉眼都彎成一個弧形:「嗯。雖然現在的我或許還不懂這些,可是,現在千冬歲他們對我很重要,如果因為這些疑慮就放棄的話,我想我以後一定會後悔。」 冰炎卻在此時停下腳步,紅眼再度盯上褚冥漾,這次有著打量的意味。 「嗯?做什麼?」褚冥漾不自覺也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冰炎。 「你不同了。」 四個字,像根針一樣插進褚冥漾的心裡,不痛,但是卻有種莫名的震撼。 的確,最近的褚冥漾連他自己也可以感受出來自己的不同,也許一個月前的自己,是不可能對別人說出自己想法,更別提有想要去爭取什麼了。 而一切一切改變的源頭……卻是因為眼前的冰炎…… 如果沒有遇見他,或許他就會活活的被燒死,又或是被何政打死,更別提會遇到阿利警官以及後來的千冬歲他們。 想到這裡,褚冥漾拉起冰炎的手,又繼續往回家路上邁進:「也許吧。我也想照著阿利警官所說的,相信自己一點。」 ──這樣,才不會辜負你們對我的期待。我也可以活的更好,不是嗎? 冰炎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褚冥漾覺得冰炎臉上的線條變得柔和一點。 有了這樣的認知,褚冥漾突然感到有股異樣的感覺在心裡蔓延開來,充斥著全身,就連臉上也微微的發熱。 「冰炎,我們今天晚上吃咖哩飯好不好?好像很久沒吃咖哩飯,這一次我想要加牛奶下去。」為了遮掩自己的窘狀,褚冥漾很快的轉移話題。 咖哩塊跟牛奶是家裡就有的,他們只要買馬鈴薯以及胡蘿蔔就行。 同樣的,也是從他出院回家後開始,冰炎就負責起褚冥漾的晚餐,有時候是外食,有時候是他們倆人一起去買晚餐用的食材,然後一起烹調。就像今天,但更多的時候把之前剩下的飯菜加熱,兩人一起享用。但無論如何,他們總是一起度過晚上的時光,直到褚冥漾要睡覺為止。 很平靜又滿足的晚上,褚冥漾是這麼想的。 明明他們相識才不到一個月…… 也許是因為那天午休相處的很愉快,之後一個禮拜內褚冥漾的午餐時間都是跟著千冬歲他們一起度過,有時是單純的吃飯,有時是討論功課。 要不是因為是不同班,說不定他們連下課時間也會混在一起吧。 褚冥漾這麼想著。 有了千冬歲明示暗示之後,以往的那些不良少年的確沒有來找他碴,但,他卻聽見周遭的耳語變了。原本只是譏諷他衰運,現在更變本加厲連他的人格也一併侮辱下去,說他不知廉恥只會巴結人,雪野家少主怎麼會收他當小弟等云云。 這下,他終於了解千冬歲為什麼會說出那略帶挑釁的話語,而背後的意義又是什麼,也難怪阿斯利安會這麼擔心。 不由得苦笑,那些耳語傷他不少,甚至比以前更傷。有時他還寧可被揍,也好過去聽這些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結束的流言蜚語。 和千冬歲他們在一起的確很快樂,卻更顯一個人回到教室後的孤獨,加上那些私語,彷彿往他頭上澆一盆冷水,告訴他,不該如此的快樂。 緩慢的從圖書館走回教室,他腳上的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只是不知道傷到哪邊筋骨,走起路來仍會一絲絲的抽痛。 肩膀被撞了一下,褚冥漾這才驚覺原來他撞到人了,還沒開口,對方反而先發制人:「呦,沾上雪野家就了不起?連撞到人也不用說聲對不起?」 他一愣,張張嘴,聲音還沒出來,對方就用力一推,推得他蹌踉的退後好幾步差點跌倒:「怎樣?雪野罩你了不起啊?他大概只當你是狗,一時興起玩玩而已。」 「才……才不是!千冬歲不是這樣的人!」直到現在褚冥漾才有辦法開口。 「呦?千冬歲,叫的可真親密啊?他的名字可是你可以亂叫的?」又是用力一推。 「是又怎樣?」他瞪對方一眼。 「呦,敢大聲了啊。之前不是只會發抖嗎?嘖嘖,看得真不順眼。不如,來點教訓好了?」 說著,有幾個人走過來,伸出手,抓住他領子。 「帶到廁所去。」 於是,他就這樣半拖半拉的被帶到偏僻的一間廁所,打開其中一間,他的頭就直接被壓到馬桶裡去。 噁心的氣味讓他想要掙扎,但卻被壓得更緊,連帶傷處的手、小腿也被緊緊壓住、踩住。 「嗚……..」他發出悶哼聲,不免慶幸這馬桶裡的水少,也不會太髒。 隔了一陣子,才被拉起來,頭髮拉扯著頭皮,很痛。 「嘖,真不知道雪野少主怎麼會看上這傢伙,明明我比他好太多。」 他瞇著眼,眼前全部都是水,讓他看不清楚眼前人。 「你,憑什麼讓雪野家的人罩你?」一口唾沫吐在他臉上。 他本該害怕的,但滿溢在心中的卻是無奈。 ──就算是千冬歲也沒辦法這麼神通廣大吧……? 漾起苦笑。 「欸,他還笑得出來欸。」 「真不爽。」 預期性話語,代表接下去可能會有的拳打腳踢,他閉上眼,準備承受接下來的衝擊。 ──嘛,回去又要被冰炎罵了。 什麼都沒有發生,唯一有的就是那些莫名的聲響──碰撞聲、腳步聲、慘叫聲,莫名的被往後拉扯然後摔倒在地上。 忍不住睜開眼,入眼的卻是一雙熟悉的鞋子。 「也真有膽,我的人你們也敢動?」跟著,是千冬歲的聲音。 他這才看見廁所裡的慘狀,隔間用的門板早以被撞壞,吐他口水的人此時正雙腿大開的攤坐在馬桶上,似乎已經口吐白沫。 而另外一個人則被萊恩抓住單手,想逃脫無能。 「難道,我沒有說清楚?」 「不…….不不不……」那人一臉受到驚嚇的樣子,不,應該說是恐懼。 千冬歲挑挑眉,似乎找到一個好玩的理由:「喔?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萊恩,動手。」 語聲一落,褚冥漾就眼睜睜的看著萊恩就著抓住的那隻手往下折,沒有絲毫的猶豫。 啪嚓! 那人的手掌隨即無力的垂下,彷彿再也抬不起來。 ──竟然硬生生的把別人的手折斷…… 眼見萊恩還要動手,褚冥漾不自禁的大喊:「住手!」 頓時四周都安靜下來了,就連萊恩的動作也跟著僵在原地。 「漾漾?」推推眼鏡,千冬歲有些疑惑的看著他,似乎不能明白為什麼褚冥漾要叫他們住手。 「別這樣……我沒事…….」他苦笑著。 雖然整個胃部都在翻攪,陣陣噁心感一直不斷的上湧,他卻仍然帶著苦笑。只因為,如果不阻止,他無法想像眼前這兩人會做出什麼事。 「他是欺負你的人喔?漾漾。」千冬歲皺起眉頭,像是確認般再問一次。 「已經夠了。我沒有受傷,也不覺得有必要把人打到重傷。如果這是你們的保護方式的話,那我寧可不要。」 千冬歲沒有馬上回話,只是看著他,同時的,他也可以感到萊恩的視線也盯在他身上。 「千冬歲……算了…….好嗎?」為自己的話做終結,他卻沒發現自己語氣中的顫抖。 終於,千冬歲嘆口氣,推推眼鏡,轉頭看向萊恩抓住的那個人:「萊恩,放手。」 「漾漾,你也去洗把臉。」 直到他洗完臉之後,千冬歲才拿出手機不知道撥給誰:「本多,是我。今天的課我不上了,替我請假。另外,C班一個叫褚冥漾的人也順便。車子十分鐘內要到。」 於是,他又踏上雪野家。 再次進來心境卻大已不同,想到上次緊張、不安的強烈情緒,褚冥漾泛起苦笑,想不到短短兩個禮拜就有這麼大的差別。 現在,與其說是緊張,不如說是一切都隨便了。 大概沖了一次澡、借千冬歲的衣服換上、被喵喵重新包紮傷口後,千冬歲把他帶到一間偏房,相當的安靜。 「漾漾,你就在這邊休息,睡一下,恢復精神後我再送你回家。」 沒想到千冬歲打的是這種算盤,他一愣,馬上想到如果他直接回家,那來接他的冰炎怎麼辦? 「咦啊?不用啦,我的書包也還在學校。」連忙拒絕。 「那些東西我已經請人去拿回來,現在漾漾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睡覺。」不容置疑的把褚冥漾推到棉被內,還幫忙把棉被蓋好。 跟著,千冬歲就退了出去,只餘下他一個人躺在被窩中瞪著天花板發呆。 的確是很累沒錯,但也許是在不熟悉的環境,閉上眼,即使放空腦袋,腦海中仍然一片清明。 他又開始不自覺的腦部運動。 並不是不懂千冬歲的憤怒,假如立場顛倒過來,他想自己也會有揍人的衝動。但,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才不會把別人的手折斷,也不會把別人揍到口吐白沫暈死在馬桶上。 他感到五味雜陳,感激千冬歲適時的出現救他、生氣千冬歲這麼容易就出手傷人,同時,也害怕這樣的千冬歲。 ──黑道的人都是這樣嗎? 他用手臂遮住眼,不敢想下去。 現在現實的殘酷與過去的美好在他腦海中交錯著,夾帶著混亂。 他終於昏昏的睡去。 即使不好睡,他還是睡的沉了,等他醒來,外面天已經全黑,手錶上的指針也走向夜間七點。 褚冥漾心一驚,馬上翻身而起,隨手拿過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身邊的校服換上,想要離開這裡。 腳步已經走到門邊,卻一頓。他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千冬歲他們。 他慌了,拉開紙門,想奪門而出,卻發現要找的人就走在走廊上,有些訝異的看他衝出來。 「漾漾,有東西干擾你?」 「啊……不…….千冬歲你來的正好,我要回去了,你可以載我嗎?」褚冥漾擺手回答,語氣夾帶著緊張。 「你和阿利學長有約?」 一愣,他不明白千冬歲為什麼這麼說。 「剛才阿利學長有打來找你,說你到了約定的時間還沒出現,所以來找你。」像是知道他的疑惑,千冬歲率先為他解答。 他又是一頓,才支支吾吾的點頭:「啊……是啊……所以我要快點回去了。」 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約,他只是擔心冰炎才這麼慌亂。這些他都不能說出口。 「好,我馬上命人備車。要載你到約定的地點嗎?」 「不用,載我回家就好。」 ──不知道冰炎是不是在家裡等他…… 章之九──名的背後──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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