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漾架空】第三個奇蹟 章之十四 --白鈴玥沒有想過會有和親人重逢的一天。 那是他的姊姊、和他一起逃亡卻不知所蹤的姊姊…… 明明是應該要熟悉的, 他卻感到如此陌生,甚至是害怕。 但看到姊姊眼底流露出來的情緒, 他卻又感到心疼。 那麼,到底該怎麼辦? 第十四章──血緣 日子又如往常般度過,褚冥漾還是照樣早上早起走路上學、中午和千冬歲他們吃飯、下課途中被找麻煩、放學和冰炎一起購物回家煮晚餐,一如在進到法院之前。除了偶然被輔導室找去之外,一切都沒什麼變。 現在的他,只想維持著現狀好好度過接下來日子,別無所求。 「褚,吃飯時間要到了。要出門用餐還是要下廚?」 周末,因為學期接近末尾,該準備期末考的關係,難得沒和千冬歲他們出去玩,也沒有什麼要採購的東西,也不用回育幼院報到,褚冥漾就決定和冰炎在家裡念書度過。 不知道是否習慣兩人在一起的互動,即使事件結束的現在,褚冥漾還是把冰炎留下來,兩人就過著半同居的生活。 「啊?已經這麼晚了?」從書本中抬起頭,褚冥漾看看時鐘,指針已走到上午十一點三十分的位置,「在家煮好了,可是我不知道要吃什麼。」 「目前材料剩餘:青江菜兩株、油麵一包、火鍋肉片一盒……」冰炎還沒報完就被褚冥漾打斷:「等等等……冰炎,不用告訴我這麼詳細,只要告訴我剩下什麼東西就好了。」 雖然已經習慣冰炎的說話方式,不過有了阿斯利安的前例後,褚冥漾認為還是得要改改冰炎的語氣,不然等到哪天被發現他是機器人,一切都來不及了。 冰炎沒有反應,似乎是正在運轉應該要怎麼樣回應褚冥漾的要求。 就在這段空檔內,屋子的門鈴響了。 褚冥漾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家門鈴會響。畢竟平常會找他的,除了冰炎之外就只有房東,但現在冰炎在這、今天又不是要交房租的日子,最近也沒有什麼東西壞掉要修,房東來找他做什麼? 這些疑問僅止於到他開門為止。在門外的人並不是房東,而是一個穿著高雅,給人氣質相當冷艷的女人,身邊還跟了一個穿黑西裝的高大男人,像是保鑣那一類的。 「你就是褚冥漾?」對方劈頭就說,這麼直接的語句讓褚冥漾更是愣了愣。 「啊……是,沒錯。請問有什麼事?」對方的氣勢驚人,加上不明白對方的來意,褚冥漾還沒有那個膽把大門全部打開。 「我是白陵集團的白鈴玥,有事情想和你談談。」沒有問號的語句,加上銳利的眼神,根本不給褚冥漾拒絕的空間。 「欸?欸?」褚冥漾根本反應不來,腦袋裡一片空白。光是對方的身分就讓他感到錯愕,更別提他想不到有什麼事情可以勞駕這種大人物跑來找自己談。 「怎?不行?」白鈴玥挑挑眉,像是沒料到褚冥漾會拒絕。 「呃、呃……不……不是。」褚冥漾連忙搖頭,卻在看到對方益發銳利的眼神中又趕緊開口:「只是到底是什麼事?」 「這裡不方便說。」白鈴玥頓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什麼,才補充,「是關於你家人的事。」 褚冥漾閉嘴了,胸口中的不安慢慢擴大。 老實說因為覺得不可能,也就把找親人這件事情拋諸腦後,就算想也不會想的太深入,就現況而言,他還沒有心理準備去面對這件事。 最後,他點點頭,開了大門,將人迎進:「請進吧。」 請冰炎幫忙倒飲料、稍微收拾一下剛才還作為念書用的矮桌之後,屋內的四個人就這麼圍坐在桌旁。 屋內氣氛有些微妙,褚冥漾是不知道該怎說,白鈴玥則毫不客氣的東看西看,似乎在打量著什麼。更別提跟她一起來的那個男人,大概真的是保鑣之類,沒聽他說過一句話。 「我就不拐彎抹角直說了。我們懷疑你是白陵集團流失在外的孩子,今天到這裡就是希望你能配合幫忙做DNA鑑定。」白鈴玥打量完,也沒再賣關子,她清一清喉嚨,直接說明來意。 就算剛才開始做了心理建設,但實際上聽到,褚冥漾還是刷白了臉,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雖然和阿斯利安有討論過這相關的問題,卻沒有心理準備對方會找上門來。 「怎?」大概是發現褚冥漾的異樣,白鈴玥挑挑眉,起了疑惑。 連忙搖頭,褚冥漾試圖讓自己冷靜:「為什麼找上我?」他不記得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有可能會讓白陵集團的人注意到他。 「我們日前收到友人通知,關於最近才發生的殺人未遂案,受害者是褚冥漾,XX高中一年C班的學生,五歲時被警方送到慈幼育幼院,在此之前,沒有人查到相關資料,據本人的說法,他自己也不記得五歲之前的事。」 「……會不會是弄錯啊?」被送到育幼院的孩子這麼多,不記得以前事情的人也不少,怎麼偏偏就查到自己身上? 「我說過,此番前來就是要確認你的DNA是否符合。」白鈴玥瞇起眼,那銳利的目光彷彿就要將褚冥漾身上燒出個大洞。 褚冥漾抿起嘴唇。 「除了你的背景之外,還有另一點是我們懷疑的地方。」 「何政,想要制你於死地對吧?」 一愣,褚冥漾猛然抬起頭,不能理解為什麼眼前人會得到這些資訊。 「我們無法調閱警方的資料,詳細過程並不清楚。但,假如是那小子的話,我不認為他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犯下殺人罪。」 褚冥漾覺得全身寒毛都站了起來,耳邊似乎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連開口也是困難:「你們……很了解他?」 「也不算是了解,只是做為過去部屬的遺子,我們還是有在關心。」白鈴玥喝了口水,這麼說。 褚冥漾不說話,他不知道可以說什麼。 白鈴玥看著,很久才戳破這段沉默:「……你聽過十二年前關於白陵集團的一場滅門慘案嗎?」 沒想到會提到十二年前的事情,除了訝異,褚冥漾還想起之前阿斯利安所對他說的那些:「我只有聽過大概……」 「什麼樹大招風、惹來忌妒,那根本就是騙人的。」白鈴玥咬牙切齒的說著,讓聽著一愣,沒想到看似那麼冷酷的人也會這麼帶有情緒的說話,「一切都是因為一個叛徒,才害得白陵一族將近滅族的命運。」 「那個混帳為了搶奪爺爺和他朋友研究出來的結晶,不惜殺人,連旁系血親、小孩都不放過,殺了白陵一族十幾人。」 褚冥漾不自覺地抖了抖,白鈴玥那眼底的恨意就連旁人也感到害怕,「所以……那小孩就是在那時候不見的?」 白鈴玥盯著他,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那專注的神情讓褚冥漾感覺她正透過自己看著些什麼。 「請你務必要幫這個忙。白陵一族已經找尋那孩子已久,就算你不是他,白陵一族也會呈上最高謝意。」 話都說到這份上,褚冥漾再拒絕也未免太冷淡,加上剛才白鈴玥所說的事早已讓他心軟了七八分。於是他點點頭,答應了:「那我要做什麼?」 白鈴玥看了一眼坐在她身後的男人,後者會意上前:「我們需要你2CC到3CC的血液做樣本。」 褚冥漾又點點頭表示明白。 男人很快就拿出一個黑箱子,打開後裡面全是醫療用具,包含針頭、酒精棉、裝血液用的試管等等之類。 明白到要直接抽,褚冥漾乖順地伸出手,讓男人抽血。 完畢之後,白鈴玥起了身,對褚冥漾點點頭:「感謝你的幫忙。結果會在下禮拜之內出來,到時候再通知你。」 然後就如來時一樣,風風火火的離開,快的讓褚冥漾措手不及。屋內瞬間恢復成只有他和冰炎兩人在時的寧靜。 直到這時,褚冥漾才正眼看向冰炎,周遭的氣氛頓時軟化下來,大大的眼裡透漏著迷茫。 「冰炎你認為呢?」 沒由來的問句讓冰炎頓了頓,視線也同樣對上褚冥漾投射過來的,似乎在表達他的疑惑。 「那個……剛才她說的,我會是那個白陵集團的小孩嗎?」褚冥漾斟酌著字句問。其實從白鈴玥的口中,他已經感覺到對方隱含著的肯定,相信驗DNA只是做個最終確認。 只是他還無法想像自己假如脫離現在的生活會是怎麼樣的狀況,也不敢去相信自己會有另外一個身分的一天。 冰炎沒有馬上回答,面無表情的臉無法讓褚冥漾猜測對方正在想些什麼。 「啊啊,抱歉冰炎,你什麼也不知道,突然這麼問也很奇怪吧。」褚冥漾乾笑聲,扒扒自己的頭髮,想要掩蓋這個話題,「我們等等煮麵吃吧?我要水餃醬油拌麵!」 故作歡樂地拿出鍋子以及麵條,褚冥漾很快就在鍋子裡裝水,準備要煮兩人的午餐。 「她和你有百分之八十相似,加上所言內容,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你直系親屬。」冰炎卻在這時候開口,平舖直述的語氣就像一口響鐘打進褚冥漾的心裡。 一頓,褚冥漾看著冰炎,無法言語。他想到了阿斯利安所說的可能性。 ──我的……姊姊嗎? 晚上該是睡覺時間,褚冥漾卻躺在床上睜著大眼,一點睡意也沒有。腦袋仍然停留在中午白鈴玥到訪那時,亂糟糟的,想理出個頭緒都沒辦法。 不能否認,在知道自己親人還在找尋自己時,褚冥漾是感到高興的。原來他沒有被拋棄、原來他還是有人要的。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巨大的不安。白陵集團、白陵一族是多麼大的家庭、多麼有名的企業,和現在的自己相比根本就是天與地的差別,這樣的自己會是他們的一員嗎?其實連他自己也不能肯定。 醜小鴨變天鵝、麻雀變鳳凰,這些在童話中、故事中的情節真的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嗎? 更令他害怕的是承認之後的改變。他會不會變得不再是褚冥漾、會不會和現在的生活分開、會不會再也看不到千冬歲他們、會不會……讓冰炎又獨自一人停留在那個大房子裡。 想到這,褚冥漾從枕頭旁拿出手機,掀開蓋子,看著閃著微光的螢幕、手指在鍵盤上無聊亂劃。阿斯利安在開完庭後就不知道從哪拿出一部手機,說是要給他和冰炎聯絡方便,然後強硬把手機留下。導致他和冰炎現在人手一支手機。 雖然這樣的確比較方便,不過總覺得這樣很不好意思,欠他們太多了。 褚冥漾手一滑,不小心按到撥出鍵,手機就直接就著反白的對象撥出去──是阿斯利安。 ──啊啊啊啊啊啊! 他手忙腳亂想要按掉,不知道是否太緊張,都沒辦法按到正確的按鍵。只能看著手機螢幕從撥出中變為通話中。 「啊啊!阿利警官真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按到了!」他連忙把手機湊到耳邊,對著話筒劈頭就是道歉。 對面傳來一陣輕笑,似乎對褚冥漾的反應感到相當有趣:「沒關係,反正我也還沒睡。」 一愣,褚冥漾下意識看了看手機,現在明明是凌晨一點多了,也該是已經就寢時間,怎麼阿斯利安還沒睡? 「你等我一下,我把東西收一收再打給你?」還沒開口,他又聽到對方這麼問。 「咦啊?不不用啦!」打擾到阿斯利安已經很不好意思,沒想到還要再撥回來,褚冥漾連忙拒絕。 對方卻只是笑了笑,「等我。」然後就掛掉電話。 耳邊的聲音突然消失,讓褚冥漾鬆了口氣。但一想到等等阿斯利安還會再打過來,就讓他產生了猶豫。 今天發生的事、心中的不安感,是否該告訴阿斯利安。 過不到三分鐘他的手機就響,褚冥漾想了想還是按下接聽鍵。 「發生了什麼事嗎?」溫和的聲音平近易人的就像鄰家大哥哥,褚冥漾張了張嘴,想要回話卻說不出。 ──會給阿利警官帶來麻煩吧? 「……沒有,我很好。」擠出來的話,有些乾澀。 對方又笑了笑,沒有說話,卻也沒有掛斷。 褚冥漾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聽著傳來的呼吸聲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不想掛斷電話。 「阿利警官……我……」褚冥漾他還是開了口。 「嗯?」 聽著對方的聲音,即使只是一個單詞,他突然有了想要說出口的衝動。 「我姊姊……找過來了。」 明顯地,聽到對面一瞬間的停止呼吸,然後才聽到阿斯利安略帶疑問的開口:「然後呢?她說了什麼?」 「她沒說我是她弟,但是要去做DNA檢測。冰炎說,我和她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很有可能是我姊姊。」褚冥漾照實說著,沒發現聲音有些發抖。 「是這樣啊。」對面聲音頓了一下,「那你呢?你怎麼想?」 「……我不知道。」垂下眼簾,褚冥漾照實說了,「我……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雖然說是我的親人,但是我根本不認識他們。」 「假如他們要讓我回去的話,我……我不知道該不該回去。」下意識握緊手機,他的指節隱隱泛白:「我喜歡現在的生活、也很喜歡千冬歲他們,還有冰炎,我不想離開。」 要是在三個月前,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肯定現在的生活。然而現在在胸口中的情緒真實到可怕。 「我知道白陵集團很大、很好、很多人都希望成為白陵一族的族人,但是那不是我的家,就算那原本屬於我,現在也已經不是了。而且,誰知道我回去是去填他們的缺角,還是成為派系爭奪的犧牲品?」 一口氣說完,褚冥漾覺得輕鬆多了。 「漾漾,聽我說。」仍然是平穩的語調,阿斯利安就這樣接受了剛才褚冥漾過激的情緒,「就我所知,被找回來的孩子很多的確都回到他們的原生家庭。但是也有一些像你一樣大或更大的孩子選擇了維持他們當下的生活。」 「即使你姊姊要帶你回去,你仍然有選擇權要不要跟他們回去。」 聽到這裡,褚冥漾了解了阿斯利安的意思,但是他真的有選擇權嗎? 「可是院長那邊……」他目前還屬於育幼院的管轄下,要回家的話,勢必要去辦領養手續,這樣育幼院裡的人都會知道吧?院長應該也很開心自己這個麻煩終於有人要領走。 「假如你不願意的話,我替你和慈幼那邊說。如果還是沒辦法的話,那麼漾漾來做我們家小孩吧?」知曉褚冥漾的顧慮,阿斯利安很快就提出解決方案。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褚冥漾嚇到差點把手機弄掉,這意思代表說阿斯利安要領養他嗎? 「不好嗎?我很認真喔。」大概是被褚冥漾的反應逗笑了,阿斯利安的語氣中帶著輕快。 「這……這樣不太好吧?太麻煩阿利警官了。」褚冥漾結巴著,他怎麼想都沒想過會有這種走向。 「怎麼會呢?我很喜歡漾漾喔。」仍然是剛才的語調,褚冥漾似乎可以看見阿斯利安說這話時嘴角帶著的微笑。 褚冥漾啞口無言,根本不知道阿斯利安是耍著他玩還是認真的。 「漾漾。」大概是明白褚冥漾的處境,阿斯利安也沒繼續在剛才話題上,語氣的轉變表示接下來他要說很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你現在很猶豫到底要不要回歸白陵一族,也許現在的你還沒有那個勇氣可以接受自己新的身分跟後來的變化。但是你要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站在你這邊。」 「要是被欺負了,就回來。不管是像現在和冰炎一起生活也好,或是和我一起生活都好,我們都會接納的。」 那一瞬,褚冥漾只覺得鼻頭一酸,胸口的感動就像要滿溢出來的湧出。 「好。」他這麼回應。 章之十四--白鈴玥--完 |
回上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