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漾架空】第三個奇蹟 章之五 --扭轉的反面褚冥漾不知道這份希望可以持續多久, 依照以往的案例最多只能維持到隔天早上, 也或許等等回學校之後就被打消了。 但是,看著阿斯利安的眼, 他還是不免的相信了眼前人的話。 章之五──扭轉的反面 阿斯利安的問句讓褚冥漾的身體緊繃起來,腦海中也跟著想起他和冰炎第一次相遇時遇到的事。 黑暗、嘲笑、被丟掉的書包、燃起的火光、廢紙……在他眼前一幕一幕的晃著。 「這其實也是我找你出來聊的原因。畢竟我們只有冰炎的說法。」 褚冥漾費了很大的勁才能抬眼看向阿斯利安,他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看起來是怎麼樣,只知道自己在發抖。 他承認,當時的他是害怕的,甚至現在比那時候還要更怕。畢竟,他只是一個平凡的高中生,怎麼想也不會想到自己有可能會是被蓄意殺害的受害者。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卻突然想起何政,那眼裡赤裸裸的恨意,讓他想忽視也忽視不掉。 菜送上來了,他卻無心管這麼多,只能看著自己點的套餐送上,卻完全無法動手。 不由得暗自深呼吸幾口氣,讓情緒能夠沉澱下來。 「我不知道這回事。」七個字,絲毫沒有猶豫。 老實說,他並沒有想要說出來的欲望,不管是因為什麼理由。 「你想要放著不管嗎?這也許會讓你死掉喔?」阿斯利安皺皺眉頭。 苦笑下,算了,反正這位警官感覺人還不錯,至少和他之前遇到的警官都不同。 「警官先生。」褚冥漾開了口,語調的不同讓阿斯利安察覺到背後的認真。 「你有試過絕望嗎?那種無論你怎麼想、怎麼努力,卻怎麼樣也搆不到的絕望。」 這段話說的阿斯利安愣了愣,他沒有想過這種話會是16歲的少年說出口。褚冥漾的眼裡,一開始的淡漠已經消失,剩下的更是形同死水。 「我求救過,但是每一次的下場都很悽慘,不是說沒有人處理。而是,大家從來都只嫌我麻煩。這一次逃過了,下一次呢?我從來不敢設想明天我會怎麼樣。我從以前就是這樣,不管到哪裡總是會發生同樣的事情,差別只是有沒有鬧大而已。警官先生要是到警局裡面翻一下檔案,應該可以翻到不少本。」他勾起微笑,但卻不知道在訴說的背後,他的微笑只看起來讓人感到悽楚、諷刺。 「我知道警官現在很關心我,多謝警官的關心。但是,我不需要,現在的關心只會讓我覺得相當虛偽。」他的視線已經轉開,看向窗外的神情有些飄邈,感覺下一刻就會消失的樣子。 「如果讓你有這樣的感覺,我非常抱歉。」 「不是,警官先生,不只是你,是其他人都是這樣。」 「也許,我死掉會比較好吧。這樣,你們只要調查一次就夠了。」 啪! 桌上一陣晃蕩搖動,伴隨著拍擊的力道聲,這讓褚冥漾瞪大眼,看向拍桌的阿斯利安。 「不要這麼輕賤自己的生命。」阿斯利安的口氣變得相當嚴肅,有種隱隱的威嚴在裡頭。 「每個人的存在都會有他的意義。不管是好的方向,還是壞的方向,只是現在你還沒發現而已。」 「更何況,一定還有在乎你的人。例如我,例如……你沒有見過的親生父母、家人……」 說到一半,他突然停下,看著褚冥漾錯愕的臉,尷尬的笑笑:「抱歉,我太激動了……」 褚冥漾也突然回神,尷尬的搔搔臉頰:「沒差……」 「總之,請你收回那句話。我相信以後會改變,等你找到屬於你自己的意義的時候。」 阿斯利安認真的視線,以及說的這麼肯定,讓褚冥漾感到有些動搖,似乎從他的話中裡面找到些什麼,另外有一些感覺開始洩漏。 「我……也會有人在乎嗎?」不自覺的,他勾起微笑,有些靦腆。 「當然。」 帶著微笑的肯定語氣,讓褚冥漾感到心中一陣暖流流過。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這些,雖然可以從書上讀到,但有時想久,也會不禁猜想是不是只是自欺欺人,只有自己相信自己活著是有意義的。沒有想到,從阿斯利安的口中說來,似乎好像就是真的是這麼一回事。 他真的可以相信嗎?相信自己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就我所知,那位冰炎很在乎你,不然我想我也不會知道還有這件案子。」阿斯利安喝口湯,微笑的這麼說。 冰炎嗎…… 褚冥漾的心底又被什麼東西給觸動。他開始想到冰炎的背、和自己爭論打掃工作、幫自己包紮…… 他突然回過神,面上顯得有些不安,總覺得讓別人知道冰炎的存在不太好。 「警官先生是怎麼聯絡上冰炎的?」他還是不放心的問。 「這個嘛?的確費不少心思,但你放心,我只會跟上面透露你們可以讓我透露的事。」阿斯利安這麼回答。 褚冥漾猛一抬頭,眼裡帶著恐懼。 阿斯利安給他一個安撫性的微笑,又繼續說:「冰炎很特別,應該可以偽裝成人類吧?雖然不知道他的製造者是怎麼想的,但看起來沒有什麼危害。不過像他這樣的機器人你還是要把他藏好喔。」 褚冥漾一頓,看著阿斯利安,想從他眼裡找出些什麼,但只是徒勞無功。 「雖然我是對科學界的動向是不太有興趣啦,但是冰炎他明顯已經超過我們所能認知的範圍。要不是這裡是鄉下地方,恐怕早已經引起騷動。」 阿斯利安的話語讓褚冥漾了解到他是不會對冰炎的事情多說什麼,但接下來的話卻讓他開始不安起來:「冰炎他……究竟是什麼?」 「嗯?你不知道嗎?冰炎的反應程式使他對於應答部份已經看起來跟我們人類差不了多少,但是,這是目前全世界都還辦不到的部份。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話語太過於冷靜且奇怪的話,連我也差點被騙過去。」看到他的表情,阿斯利安不由自主也跟著皺起眉頭。 他懂了,也突然明白為什麼昨天在冰炎的背上會有那種不安感。那是一種對於未知事物的不安感。而現在,或許還要增加一個──對於可能會失去的不安。 「怎麼了?」看到褚冥漾的臉色,阿斯利安停下正在用餐的動作,一臉的擔心。 這一聲,也喚回褚冥漾的注意力:「啊……沒事……」 「所以,是冰炎告訴你我曾經被別人想用火燒死?」斟酌著字詞,褚冥漾自動將話題轉回到案子上面,手也終於伸向那盤不知道送上來多久的壽司,慢慢吃起來。 「沒錯,據他的猜測,那幾位也是你的同學。」 褚冥漾的臉色白了白,但他並沒有否認,也沒有開口承認。 「我稍微調查過,那幾個人的來頭不小,如果你是因為說出來怕被報復的話,我可以跟警方申請保護令。」 褚冥漾搖搖頭,拒絕阿斯利安的提議:「不用這麼麻煩,我只是覺得說出來也沒有用而已。」 這下,換阿斯利安不解:「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就算了。畢竟現在我也還好好的,如果說我現在的意義的話,大概也是當個出氣筒,至少他們不會朝其他同學下手。」褚冥漾苦笑下,這麼自嘲著。 「這是你的答案?」阿斯利安相當錯愕,沒有想到褚冥漾竟然還是不願意反抗。 褚冥漾點點頭:「不過,警官先生,你放心。我會懂得去保護自己。」 還是一樣的笑容,但看在阿斯利安的眼裡多了一份承諾,並非之前看到的絕望。 阿斯利安妥協了,也許是他自己想的太順利一點,人的心不可能說改就改,但至少,他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那好吧,我只問你一個問題:褚冥漾同學,假如無關能力、現況,如果有機會可以不再被打,你會想要嗎?」 褚冥漾愣了愣,直覺性的開口:「這是……不可能的吧?」 「這與可不可能無關,我只問你,想不想要?」 他沉默了,看看阿斯利安又看看自己眼前的餐點。 怎麼可能不想呢?只是過往的經驗中讓他知道這只是癡心妄想,而漸漸的遺忘了這份期待,但,現在阿斯利安的話語,讓他想起來這份感覺。 最後,他點點頭,用著微不可聞的聲音: 「……想……」 到最後,他還是把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包括從小的衰事,週遭人一開始的關心到後來的冷淡,像是開水龍頭似的,全部一股腦的都說出來。 但是,他卻覺得身體輕鬆不少。 當阿斯利安送褚冥漾回學校時,已經是下午四點,距離下課時間只剩一堂課。原本阿斯利安還真的準備要等他放學的時候再帶他回去,只是被褚冥漾一直制止,才會在這奇怪的時間點上回來。 回教室前,他們又繞到教官室去,阿斯利安是說還是跟教官報備一下他已經送褚冥漾已經回來。但,褚冥漾一直覺得,他是去玩教官們的,哪有人報備一下居然是威脅別人的?他好像還聽到要是怎樣怎樣,就別怪他…… 這是怎麼回事!現在的警察都這樣嗎?警官先生你的背後有黑氣啊! 但是,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到,這是他第一次進來教官室可以心情這麼愉悅。 「那麼,漾漾,下次見。」阿斯利安朝他一揮手,就這麼直接離開。 他愣一下,才反應回來阿斯利安剛才叫他什麼。 漾漾……?那似乎是很久以前才有人這麼叫他過…… 不知道為什麼,胸口有點暖暖的。 由於回來的時間晚,加上在教官室的時間,褚冥漾大概也只上半小時的課就可以準備放學。也許是心境已經轉變,也或許是今天根本沒上到多少課的緣故,褚冥漾今天是勾著嘴角收拾書包的。與一個禮拜前的他相差甚遠。 筆記本、鉛筆盒有些雜亂的放入書包裡,只維持能夠把所有東西放進去的空間,而並非以往的有序,就把書包拉鍊拉上,背起,走出教室之外。 腳上的傷口已經無法阻擋他的腳步,與以往拖沓不同,他的腳步顯得是相當輕快的。 就這麼一路走到校門口,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週遭的同學們好像有些不太一樣,似乎是看到什麼新奇的東西而竊竊私語。但他沒有想太多,反正那也從來不關自己的事。 直到他看見了倚在圍牆旁邊的那個人。 雖然帶著一頂棒球帽,髮色也變成黑色,被隨意的綁起,垂落在胸前,但是高挑的身材以及棒球帽遮不住的精緻臉龐還是相當引人注目,引起不少人偷偷看過去的視線。 那不是冰炎是誰? 褚冥漾愣了一下,還在思考是不是看錯人時,冰炎就正好抬起頭,與他的視線對上。跟著,走過來。 「是我沒錯。」 冰炎對他說話的那一瞬,褚冥漾可以聽見週遭女生失望的慘叫聲,大概是為什麼這麼帥的人會找的是他這個衰人。 「褚?」 異於平常三個字的叫法,此刻褚冥漾卻有些不太確定是否是在叫自己,只有單一個字的姓,不知道為什麼,從冰炎的口中叫出來,就是有那麼一點不同。 「你有點奇怪。」面對於褚冥漾的沒反應,冰炎皺起眉頭,伸手就要碰上褚冥漾的額頭。 褚冥漾又聽到旁邊女生在尖叫。 連忙拍下冰炎的手,他打哈哈的轉移話題:「沒什麼。冰炎你怎麼在這裡?」 「我來送你回家。」已經變成漆黑的雙瞳直盯著褚冥漾,卻沒有發現此時這句話有多麼的怪異。 「咦?為什麼要送我回家?」他頓一頓,不能理解冰炎為什麼會突然想到要來接他回家,他人好好的,又不是不能夠走回去,今天早上就是慢慢走來學校的,也沒什麼大問題,為什麼突然要送他回家? 「我想這對你的安全比較好。」 這麼一說,褚冥漾懂了。 也許,是在擔心自己又是帶血的出現在他面前吧。 有什麼東西要從心底下滿出來,他勾起嘴角,對冰炎微低下頭:「謝謝。」 ──謝謝你這麼替我著想。 「為什麼要說謝謝?」冰炎不能理解。 褚冥漾僵了一下,頓時感到好氣又好笑,冰炎總是在他以為他懂的時候不懂,然後問出來。 「我們先回去吧。」沒有馬上回答冰炎的問題,褚冥漾率先邁開步伐踏上回家的路。 他沒有走很快,冰炎可以很快追上。他們倆人就這麼並行著,沒有人超前,也沒有人落後。 「你今天心情很好?」冰炎這麼問著,語氣中帶著疑惑。 「嗯?為什麼這麼說?」聽見冰炎的疑問,褚冥漾的視線瞄到他身上。 冰炎也看回去,沒有想到褚冥漾會反問回來的他頓一下後才知道他問的是什麼:「你的嘴角比平常上揚2度,眉間鬆開0.3公分。」 褚冥漾的笑容有些凝結,如果冰炎沒有說,他或許不會發現自己是笑著的。 高興嗎?原來,他自己還能夠體會到高興這種情緒啊?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了。 「你是人類,為什麼不能夠體會?」 冰炎的疑問仍然在耳邊響起,讓褚冥漾頓時回神,反而有股悲哀從心底下升起,笑容頓時變了味道:「這個……很難解釋。」 連聲音也都染上悲傷的音調。 「不過,我想我今天心情還不錯。遇到了很多好事。」但是,他還是打起精神,笑著回覆冰炎剛才的問題。 阿斯利安的出現、意外的下午、說出來的輕鬆、後來看戲的好笑以及後來冰炎的出現,今天的回憶一幕一幕的在褚冥漾的腦海中流過。 不得不說,那位警官確實有種令人放鬆的魔力。 突然,他皺起眉頭,想到了阿斯利安所說關於冰炎的事情。雖然不是很能理解阿斯利安所說那些東西,但他可以想到這其中的嚴重性,冰炎也應該不會不知道。也許這是之前冰炎不怎麼在人前出現的原因。 但是,現在卻因為他,冰炎得三番兩次的在人前出現。甚至還被警官找到,現在又跑來校門口等他,會不會反而對冰炎造成威脅? 想到這裡,他不免不安起來。 「確實有風險,但是評估起來你比較重要。」 褚冥漾猛然抬頭,看向冰炎。後者沒有看向他,而是繼續說下去:「我的主人曾經告訴過我,有些事情是比自己的自身安全還要重要,即使會喪失性命也要去做。就我現在評估下來,你,比我重要。」 「我認為,能看到你能維持正常生活,比我重要。」 這次冰炎終於轉過頭,看向褚冥漾。仍舊是那雙眼,不知道為什麼,褚冥漾卻覺得冰炎的眼裡帶了一絲機械類不可能會有的認真,那種打動人心的認真。 有什麼在褚冥漾心底炸開,那是比剛才在校門口更多的情感頓時湧上來,積蓄在眼裡、鼻腔之中。 但,除了感動,褚冥漾同時也感到訝異,連說話也結巴起來:「你……你在說什麼啊?我……你……我怎麼可能比你重要?」 「我被發現,最壞的狀況也只是被解體,供給人類做研究。而你,也許會死亡。」 聽到冰炎的解釋,褚冥漾頓時想要揍冰炎一拳,什麼也只是被解體,那對機器人來說也是形同死亡。冰炎是那麼好的機器人,為什麼要拿他來換自己? 但是,他卻似乎能夠體會到阿斯利安為什麼會說冰炎很在乎他了,都已經拿他自己的命來賭了,還不重要嗎? 那麼,至少為了冰炎,他要好好保重自己。 章之五--扭轉的反面--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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