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佟】星期戀人 三 三 「佟,陪我去個地方。」 一出校門,虞夏就拉過虞佟的手,往不屬於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咦?」還沒反應回來,就被對方拉著走,「要去哪?」 除了打球、買必需品,他弟少有提出要去哪的時候。通常就家裡、學校、球場,偶然跑個訓練場,全是家人知道的地方。 尤其是這種不講明的地點。 「夏?」等了很久,眼前人都沒回答,他忍不住再問一次。 「……」對方似乎有說什麼,但太小聲,又是含在嘴裡,根本只有風帶來的一句囁嚅。 「什麼?」不得已,只得又問。 沒聲音了。 「夏──」刻意拖長聲音,向自家弟弟表達不滿。 這次,虞夏終於停下腳步,回過頭,神情參雜著尷尬、氣急敗壞:「去約會啦!」 「蛤?為什麼要約會?不是只要在學校裡裝就好了嗎?」一愣,下意識脫口而出。 然後他看見對方愣住的臉,氣急敗壞不見了,只剩下滿滿的尷尬。 「嘛,你看交往的人誰不約會……」不知是否是陽光渲染,他弟漏出來的耳朵隱隱泛著紅。 這次換虞佟愣住,大概是太過震驚,他先注意到的不是自家弟弟說的話,而是那雙紅色的耳朵。 這是……害羞了? 意識到這點,他突然笑起來,沒想到虞夏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似乎是覺得這麼說不好,對方連忙改口:「我聽說昨天那女的常出沒在一中,乾脆我們去氣一氣她,順便去吃晚餐。」 現在這個理由更為牽強,但看著弟弟緊張的樣子,他還是選擇不戳破:「你想吃什麼?」 對面的人反而瞪大眼,似乎意外他會答應。 「上次你說看起來很好吃的拉麵?還是你要吃小火鍋?」交握的手沒有分開,他率先拉著仍在訝異的人往目的地邁進。 「還有,你最好先想個理由怎跟媽說我們臨時不回家吃飯。」 雖說要約會,不過兩個大男生除了吃飯,一時之間還想不出能做什麼。尤其虞夏又是臨時起意,連哪裡好吃,哪裡可玩都不知道。 幸好他們去的地方學生很多,看哪裡人多就跟著進去就對了。至少不會差到哪去,再不濟也有電子遊樂場。 兄弟倆不常來這地方,可憑著靈活的腦子,矯健的手腳,很快把整個遊樂場機台摸熟,頓時鬥得火熱,惹來一群人圍觀。不時火上澆油,激起兩人的好戰心。 兩人直到把身上的零錢花完才肯休戰,一邊責怪對方好戰,一邊踏出遊樂場。 「虞同學!」 才踏出遊樂場門口走沒幾步,就聽見一聲脆生生的聲音,惹得兄弟倆一道回頭看。 是昨天向虞佟告白的假仙女。 從早上圖釘事件到下午的謠言,虞夏對對方的稱呼就從那個女的變成了假仙女。 「蛤?有何貴幹。」瞳孔下沉,滑過下眼眶到眼尾,視線也跟著掃過那個女生,手也跟著握緊身邊人的手,毫不掩飾他的殺氣:「妳看了我們很久吧?別以為藏在人群我就看不到。」 假仙女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妳不是跟著我們進來的,我也看見妳和站櫃檯的人有說有笑,看來妳也不是第一次到這。」虞佟也跟著附和:「我記得今天下午說的還滿清楚了,看來還是有人不懂。」 「你……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們……不是兄弟?」虞佟說完,假仙女的臉色又變,完全看不出昨天早上在虞佟面前的甜美可愛。 一聽,雙子就知道剛才在遊樂場裡刻意的親暱都被看到了。 「你說呢?」惡意的,虞夏摟住他哥的腰,舔了對方耳殼一口。 「夏,別鬧。」被那麼一親,一陣酥麻從腰部往上竄。即使知道這是對方挑釁的意思,虞佟還是輕輕給對方一肘擊,表達抗議。 親暱的互動讓人能馬上知道那沒有明說的事。 「噁心!變態!」假仙女氣到臉色發白:「離虞佟遠點!」說著還過來想拉開兩人。 虞夏一把拉開兩人與女孩的距離,還不忘嘖嘖兩聲:「這女孩子還真可怕啊,佟,你喜歡這種?」 虞佟搖搖頭,雖然把一個女孩子氣到醜態盡出有點愧咎。不過還是不免慶幸有虞夏來亂:「還是你比較好。」 說完,視線挪到了女孩子身上:「如果妳不懂,我可以再說一次。你要是再對我們任何一個人動手一次,我就掀一件妳做過的事。要是你搞到我們待不下去,信不信我也能搞到妳待不下去。」 「你……!」這番話更是氣得女生渾身發抖,連話都說不出。 「夏,走了,去吃飯。」 虞佟也沒理對方是否還會有啥舉動,毫不猶豫拉著虞夏轉身離去。 兩人直到確認後方女孩看不見他們後才鬆口氣。 「操,潑婦罵街欸,比隔壁王大媽還猛。」虞夏故作驚慌地拍拍胸脯,好像剛才受到多大驚嚇的樣子。 「還不是你一直刺激她。」 「你難道沒份嗎?明明你才是關鍵吧。」 「是是是,是我的錯。」虞佟笑了笑,一副無奈的樣子。 看著這樣的虞佟,不知為何,虞夏卻突然失了聲。對方眼裡的寵溺太深太膩,突然讓他有種心虛感。心底下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快點扼殺掉這份情感,別再騙一個這麼好的人了。 一時之間,胸腔裡盈滿著痠疼。 「怎麼?」發現到虞夏的異樣,虞佟臉上露出疑惑。 「沒。」搖搖頭,把剛才奇怪打想法從腦袋裡甩掉,「只是突然覺得以後你的女朋友應該很幸福。」 「蛤?」虞佟一愣,自家兄弟沒頭沒腦的說啥啊。 「你太溫柔了。大概,很多任性要求你都能包容。」虞夏搔搔臉頰,又繼續說:「會被你寵壞吧。」 「嘛,那也是值得的人才有啊。」雖然不解弟弟到底抽什麼風,虞佟還是回答,還不忘補充,「像剛才那個就絕對沒。」 聽到虞佟這麼說,虞夏皺了眉頭:「那還真是抱歉啊,勉強了你。」勉強你對一個不值得的人付出這麼多的溫柔。 「嗯?」 「這種事,還是對你未來女朋友做比較好吧。」 虞佟這下終於反應過來,忍不住再給剁方一個肘擊:「什麼話呢,你可是我弟啊,弟弟不值得嗎?」 被這麼一堵,虞夏一時之間還真說不出話。 是啊,我是你弟,可是我卻利用你的溫柔來達到我不堪的慾望。 「夏?」大概是他的表情太過凝重,惹來虞佟的疑惑。 「啊,只是覺得你都再配合我,你在想什麼我卻都不知道,才在想你會不會討厭這樣。」 「雖然是假的,但我還是認為在一起兩個人都要開心才有意義。」嘴上說得冠冕堂皇,他卻知道這只是個連他自己都不知怎說得出的藉口,來掩蓋藏在底下的真心。 然後,他被叩了額頭。 「你在說什麼練肖話。我像是會壓抑自己的不滿去配合你的人嗎?」虞佟瞇起眼,看來還真有點生氣,「而且平常除了你打架外,我有哪點對你不滿了?」 明明就很多。 虞夏撇撇嘴,但也知他哥是真不介意這些過於親暱、宣示主權的行為。 看見弟弟聳下的肩膀,虞佟勾起嘴角,再度敲了對方一記:「傻瓜,去吃飯吧。」 到底是誰傻,你這樣會害我得寸進尺啊。 虞夏摸著似乎還留有餘溫的額頭,默默跟上。 ***** 他承認,一開始他就有不要讓虞佟擔上名聲演這齣的意思。才從頭到尾賴著他哥,製造出是他死皮賴臉拉著對方下水的假象。這樣萬一有什麼惡意,也是朝著自己來比較多。 只是沒想到那假仙女反應這麼大,連一個禮拜都沒過去,效果就如此彰顯。 看著課桌上那用立可白寫上的「同性戀去死」這幾個大字,虞夏又再次深刻體會這件事。 都不知道該不該感謝那個假仙女,直接幫他們宣傳了。 進教室時,他就敏銳得發現氣氛不對,竊竊私語便大聲了,內容夾雜著昨天,又參上今天的新料。 「看來,你把她惹個徹底了。」虞佟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 「嘖,你也好不到哪去。先陪我去借酒精。」虞夏忍不住翻翻白眼。 「等等,這個我也一起拿去好了。」說著,他哥就從抽屜裡抽出一張信封,「看起來還是有人不聽勸告。」 聽者挑起一邊眉:「蛤?同一個人嗎?」 「這字跡看起來一樣,而且……」虞佟搖了搖信封,發出沙沙的聲音,似乎有東西在裡面晃,「不知道是掉了還是……」 說著,還露出詭譎的笑容。 虞夏忍不住狠狠一抖,不禁替假仙女點了個蠟。 兩人在導師面前打開信封,裡頭不出虞佟所料,一整段刀片。至於內容,種種不忍說。不外乎是對虞佟由愛轉恨,勸他快和虞夏分手,要和她交往才是王道云云。連旁人都覺得傷眼。 到底哪來的公主病。 導師看到這,再看看兄弟倆。兩人只得招了正假裝交往的事實,原意是為了替哥哥擋桃花,沒想到惹上了一個小公主。 兩人被唸過之後,導師表示會找對方的導師談談,可能會請雙方家長到校處理。叫他們別亂來。 不過,看著笑得異常燦爛的虞佟…… 已經來不及了吧。 他忍不住這麼想。 ****** 接下來的課,虞佟看來心情都不錯,嘴上的弧度一直沒有消下去。只是不知為何,還是有人不敢靠近。例如虞夏、虞夏還有虞夏。 他被他哥囑咐著沒事別出教室,而他自己則幾乎每節下課都不見人影,也不講跑哪。 不用想也能知道虞佟做什麼去了,不過他哥擺明不讓他跟的態度,他也暫且不想捋虎鬚,虞夏只得下課就趴在桌上睡覺,來躲避那些流言蜚語。 雖然無關緊要,聽久了還是會有不舒服的時候。 同性戀嗎? 雖然很早就聽見這個名詞,卻是第一次那麼靠近。 他是嗎? 不知道。喜歡上的一直只有一個。是有想過是否是因為雙胞胎、因為太過親近才把親情當愛情。 可是會有這麼久嗎?國中時期這樣的感情就再發芽,連有時被約去看片子,腦海裡想的還是只有最為親近的人。 書上說,性幻想對象並不代表是愛戀對象。可是,哪有人的性幻想對象是自己的雙胞胎哥哥。 再深入的,他不敢去看了。害怕這一點小心思被發現。 看別人談個戀愛都是高興的,怎輪到自己身上卻這麼苦悶。 胡思亂想著,一節課一節課就這麼過去,直到放學時段來臨。 ****** 一出校門,才轉出教官的視線,兄弟倆就迎面撞上幾個凶神惡煞的不良。 「你們哪個是虞夏?」對方在兩人身上掃了眼,審視的目光帶著不懷好意。 按住要上前的哥哥,虞夏很直接把人拉往自己身後:「怎麼,不識字啊?還是眼睛脫窗,沒看到衣服上有名字嗎?」 「幹,小子你很囂張嘛。」 「我七辣說就是他搶了她朋友的人啦!」一隻手也跟著指向虞夏。 一聽,虞夏挑高一邊眉。喔,原來不只來陰的,連明著也來啦。 「廢話那麼多,以為自己拍電視劇啊,要上就快上,老子趕時間回家吃飯。」把書包扔到虞佟身上,他折折手指,關節發出啪啪地聲響,「佟,你先回去,弄完我就來。」 他哥卻把書包扔了回去,自己站到他身邊:「要回去就一起回去。哪有放你一個人的道理。」 見兄弟倆不把他們一夥人放在眼裡的態度,領頭人怒了,掄起拳頭就往虞夏身上招呼過去。 一打就成了混戰。 虞佟平時不太動手,但因為虞夏平時健身、訓練、上道館都會找他一起,加上也當作學習防身,雖比不上他弟「經驗豐富」,相信保護自己也綽綽有餘。 瞥見閃著白光的東西,下意識往旁邊閃。 「佟!」只聽見自家弟弟焦急地大喊、右手手臂上熱辣辣的疼,才明白自己被劃了一刀。 「幹!不給你們幾分顏色瞧瞧,你們就把老子當病貓啊!」原本就因不耐煩而顯得兇惡的臉,在發現到虞佟受傷後,就變得更黑。 有人受傷、對方又有武器的情況下,本該處於下風。可虞夏卻硬生生扭轉這局勢,反倒打到對方一面倒的狀態。 「告訴那個心機女,佟是我的。叫她放乾淨點,別再肖想。」虞夏又是一拳貓在領頭人身上,大概是氣過頭了,連狠話也烙出來。 才正想補個幾拳,就聽到有人大喊:「警察來了!」 跟著,他就被拉住手臂,直直被拖出人群往外衝。 「等等,佟!」 他哥卻沒有理他。 等到確認沒人追上來時,虞佟才緩下腳步。 打了一架又跑一大段路,慢下來後兩人都有虛脫感。 「剛你喊得?」兩人都氣喘吁吁,虞夏剛才沒聽清楚那個聲音,但從虞佟的反應看來,那聲警察,應該是他喊的。 虞佟點點頭,太久沒耗這麼多體力,他有點說不出話來。 「你的手……」但虞夏似乎好像也沒一定要他回,反倒是盯著他的手臂。 剛沒注意到還好,一注意到就覺得怪嚇人。 他自己也跟著看了眼,雖然滲著血,可從傷口裂開狀態來看,對方只是劃到一下沒有很深。「沒事。比起這個,你的背是怎回事?」 停下來才發現對方的背根本挺不直。 「嘖,剛才被球棒A了一下,要不是剛好往前幾步,大概就被打趴了。」虞夏一臉嫌棄,也不知道是怪自己沒躲過還是怎樣。 兄弟倆互相檢查一下傷口,幸好最重的只有剛才那兩道傷,其餘都不妨礙行動。不由得鬆了口氣。 「是說,我們要怎麼跟爸媽說這回事?」檢查完後,虞佟緊張的神情終於鬆懈下來,反倒問起之後的辦法。 「蛤?就照實講啊?反正是對方自己找上門。」他弟聳聳肩,毫不在乎的樣子,「還是你要找藉口,被老媽處罰?」 他們家裡人說好,犯錯問題由父親掌管,而品行問題就是有母親責罰。兩個人掌管的地方不同,當然責罰方法也不同。 想到自家母親,虞佟忍不住打個寒顫,雞皮疙瘩全起來:「不,就照實講。」 比起母親的懲罰,他還寧可挨父親的棍子。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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