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 冰漾】 你那麼愛他 (靠近後續) 29, Jun 2009 16:30 明明,是愛他的不是嗎? 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的推開? 你那麼愛他 當高潮的餘韻過去後,我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凌亂的床鋪、扯毀的衣服、斑斑血跡,以及倒臥在我身下因為疲憊而昏睡的褚。 他的背上、腰上都是咬痕、瘀青,更別提他胸前,即使我現在看不到,也可以想到的慘狀。畢竟在兩人都失控的狀態下,都忘了注意力道。 ……我到底做了什麼……即使再失控也不應該這麼徹底…… 坐到了一邊去,褚因為我的動作而更皺緊眉頭。 真是個笨蛋…… 我沒想到褚會如此的決斷,如果他那時回房去的話,也許我們還能以學長學弟相稱。可是,他卻選擇毀滅的方式。雖然不如我預料發展,但也許他這麼做才是對的。斷的一乾二淨也好…… 可是,現在的沉重是怎回事? 睡夢中的他似乎很不安穩,眉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 「亞殿下……」 戴亞爾晃到了我前面,神情相當嚴肅,我知道他要說什麼,今晚的行為已經踰矩太多,若是不收尾,那些老頭們一定會有動作。 「用不著回報,如你所見,已經結束了。」 戴亞爾猶豫了一下,最終仍點點頭,回到了他該待的位置上:「請您別忘記王與王后的憂心。」 「我明白。」 起身去沖了澡,整身黏膩的相當難受。我沒有忘了褚,在放好熱水後,也一併將他帶入浴室。但他睡的相當熟,連我在幫他清洗的時候也沒有醒,只是動了動又睡過去。 安置好褚後,也快天亮了。 換上黑袍,我想,我需要離開這裡…… 轉向一旁的大氣精靈:「如果他中午還沒醒來,就讓賽塔來一趟。」 出門前,看了眼褚,心中的沉重又加深了:「抱歉,褚,我們……不可能……」 直到出了黑館,才感到胸口憋著的那股氣散了。 我承認,我怕了,怕面對褚那副泫然欲泣的臉、怕他那副明明很痛卻硬要笑的樣子。昨晚就是那個樣子…… 而且在事情都做完的今天……我不知道要怎麼才能面對他…… 我們已經沒有關係…… 拿出手機傳簡訊要夏碎找褚的同學幫他請假,看他那樣,大概不到中午不會醒,或許更長…… 這幾天下的雪開始漸漸的消融,帶了寒氣。但學院內開始恢復以往的景象。 老實說,我不知道現在能做什麼。以前這時候我多少還能在黑館裡看書,但現在卻像是有家歸不得的那種窘境。最新的任務仍沒下來,最快也得今天晚上吧。 天色就在我亂晃的途中亮了,校園內也開始有三三兩兩的人出沒,看到我,有些開始竊竊私語,但更多的是投來鄙視的視線。 可想而知,絕對與昨天的事情有關。 我突然很慶幸,褚還在睡,黑館的結界多少還能保護他。 但今天過了……之後呢? 突然變得很煩躁。 看到眼前熟悉的樹叢,也好,在這打發時間吧。 趁著沒人時,找了個比較粗壯的樹,跳上去,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下。 有時,這裡能帶給我寧靜。以前和夏碎被人追著跑時,也會來這躲躲。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閉上眼,讓風在我耳邊沖刷,洗去那些煩躁感。 正當我覺得好多時,有人的腳步聲漸漸往這裡靠近,但並不是直線,偶然會有停頓或是拐彎,有點像在找什麼。 最後他在我身下的這棵樹停下,枝葉一陣晃動,那人跳了上來。 夏碎。 我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與我不同,他有課。 「你果然在這。」他似乎鬆口氣,緊皺的眉頭並沒有鬆開。 「這樣好嗎?」沒有特別去看他。如果我沒記錯,他這堂是紫袍的必修課程。 「目前而言,我覺得搭檔比較重要。」夏碎笑了笑然後才在我旁邊較大的枝幹上坐下。 我沒答話,有時他的心思就連我也搞不懂。 夏碎也沉默了好一陣子才開口:「褚又做了什麼惹你生氣的事了?」 「為什麼是他?」我也不能明白,為什麼他的猜測永遠只有他,但卻能很該死的說中。 「能讓你在乎的人很少,尤其昨晚又發生那樣的事,不難猜吧。」他苦笑,淡淡的語氣透露著無奈。 「你在暗示我什麼?」從昨天到現在,不難猜出褚昨晚會參加告白的活動和他也有關係。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我想已經做的很明顯了吧。」夏碎皺了皺眉頭,但已經不是一開始的擔憂,而是有些懊惱。 「我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這話一出,夏碎的眼睛頓時瞪大。 「你……做了什麼?」停頓了好一陣子,他才這麼問我。 「可以說都做了。」胸口那種悶悶的感覺又再次出現,揮散不去。 「褚是那麼善良的一個人,你竟然……」夏碎一把揪了我的領子,從他的眼底不難看出他的震驚與憤怒。 「傷害他的人是我不錯,但你們在湊合我和褚時,難道沒有想過?」我直視他,若是硬要說,他們也是兇手。 「但冰炎……」 他想辯解,但被我打斷:「夏碎,我對褚並不是那樣的感情。」 扳開他,張開傳送陣。 「從今以後,沒有必要告訴我有關他的事。你該回去上課了。」 將夏碎推入傳送陣,看著夏碎消失在傳送陣內,有股更強烈的煩躁湧在胸口。 ****** 聖誕舞會上的事件引起了不小的影響,我可以感覺的到周圍的視線變多了,那些負面情緒的視線少不了,但卻有些多了失望。耳邊也聽到了不少根據晚會所發生的事情而產生的流言蜚語。 傳言也很快就傳開,不少人去揣測我和褚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呈現了兩種極端,但卻沒有一個是事實。對於製造流言這點還真是哪裡人都是一樣多嘴。 也有越來越多人來問我,我是不是答應了妖師的告白或是我愛的人是那位妖師。對於這些反應,我大多數是不理,但是對於熟識的朋友們卻不得不解釋。 賽塔也曾因為這件事情找過我,對此,他的態度不像其他人強烈,沒有對我的愛好說什麼,但卻也明白顯示,以這種方式傷害褚,並不是個好做法。 我不能說什麼,畢竟是我的失控造成。我也並不想傷害他。 回到黑館,看見一個穿和服的女性坐在我的床上,正百般無聊的看著她的手指甲,見到我出現才放下:「小子,終於出現啦。」 「你來做什麼?」瞪向她,一看到她就有氣,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 「當然是來看你和小傢伙啦。」拍開摺扇,她的笑臉一看就不懷好意。 「不需要你的關心,這裡不歡迎你,再不走我請師父來這裡一趟。」 「嘖嘖,虧我還很關心你,你這麼回敬我會不會太不禮貌了點?我可不記得我有這麼教過你。」她合起摺扇,伸手就要打來。 「我不曾向你學習過什麼,而你也不曾教過我什麼。」躲掉,瞪了她一眼。 「嘖嘖,算了,這次不跟你計較。我還有正事要問。聽說你拒絕了小傢伙。」難得打不到也沒有再追擊,這次看向我的眼神有質問的意思。 「不關你的事。」皺起眉頭,她的態度讓我想起夏碎。 「什麼不關我的事?這可關於無殿與你家族間的交易。聽好,你師父也很關心這件事。」她也跟著皺起眉頭。 「如果我答應了,你們就要強制送我回無殿?而且,這並非交易範圍吧?」冷笑,若是師父來說,或許我還會相信,至於她,會如此遵從才怪。 「真是一點都不可愛。但是你也被盯的很緊不是?至於你答應的後果……你在說廢話嗎,當然是幫你一把啊。哪有人不准人戀愛的?」她嘟起嘴。 「難道有人對我告白我就只能接受?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不愛褚。」聽到這句話,我才明白她或許也在那件事情裡參一腳。 她安靜了,看著我的眼神從剛才的小女孩脾氣沉靜下來,宛若一潭深水。 「這可是你說的,你最好記得今天你說過的話。小子,失去的不會再回頭,尤其是感情,即使你再強也是一樣。」 「不存在的感情,也就不存在失去,我沒有必要去挽回什麼。」從來都沒有的東西,我能把握什麼? 但……真的不存在?真的沒有必要挽回? 「小子,愛其實沒有那麼可怕。你父親至少從來沒有後悔愛上妖師過,你母親也一直知道這回事,但她仍然愛著你父親。更何況,你並沒有失去他們的愛。」她又拍開扇子,遮住她的嘴。 我回不了她什麼。父母間的事,我也不能明白,但也不想去探究什麼。當初既然是他們的選擇,我也不能決定什麼。 「我話就說到這裡,你自己好好去想想。如果不是看到什麼,我們會有必要去做什麼嗎?」她又收起摺扇,腳下張開傳送陣,就這麼消失在我眼前。 那麼……我就一定要照你們所希望的去走嗎? ****** 接下來沒什麼可說,日子就在任務、上課與黑館之間來回。一切回到我認識褚之前的模式。說真的,耳邊清靜很多。除了那腦殘的聲音外,連那些人的笑聲、說話聲也跟著隔絕。只剩下偶然會從黑館外傳來呼喚他的聲音。 那天之後,我沒有再看過他。所有的訊息,都是夏碎偶然提起,或是經過黑館樓下大廳時有人談論才聽到。 有時是涼涼的諷刺,有時則是他的近況。聽說他似乎變瘦了、精神不是很好,或是又有什麼人找他碴。 我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失戀的痛苦雖痛,但長痛不如短痛,終有一天會過去,更何況,他不是一個人。 下課鐘聲響了,台上老師也停止講授跟同學們一樣收拾桌上的器具離開。 才踏出教室,就被一個女聲叫住:「冰炎學長。」 回頭一看,是米可蕥。 「有事?」 她看起來相當不安,微低著頭。就我所知,她不會是那樣的人。 「到人少的地方說吧。」她的叫喚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裝做路過或是放了影像球。 知會夏碎一聲,張開傳送陣,直接傳到風之白園。由於是平日上課時間,這裡人少,只要張結界,就不必擔心會有其他人聽到。 米可蕥要說的事情,可以想像的出來,無非是關於褚的事情。 她又頓了好一陣子才開口:「學長真的跟漾漾絕交了嗎?」 「是。」很無奈,可是這似乎一定要一次一次的去回絕、去澄清。每個人都來告訴我,我是不是喜歡褚,我這麼做太傷人等等之類。 「不可能恢復了嗎?」聽到我這麼說,她抬頭。 皺了皺眉頭,恢復?我想……再也不可能了吧。即使我和褚能不介意那些傷害,但卻無法把那些情事忘了。怎麼樣也不可能再恢復學長與學弟的關係。 瞬間,米可蕥的眼裡充滿水氣,聲音也跟著哽咽:「都是喵喵的錯,喵喵不該自做主張替漾漾決定要不要向學長告白。算喵喵求求學長,學長去找漾漾吧。喵喵真的看不下去漾漾那麼消沉。」 「他不是小孩子,已經能夠決定他要怎麼做,這是他的選擇。」垂下眼簾,或許這麼說相當自私,但他所透露的訊息就是那樣。 米可蕥又低下頭,啜泣聲不斷。 「褚就拜託你們了。」摸了摸米可蕥的頭。我想,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 直到寒假過去後,傳言才稍微平息下來,但追殺妖師的舉動不但沒有跟著平息,反而越來越猖獗,聽說更甚者還私底下舉辦了獵殺妖師的活動,或者應該較精確來說,是獵殺褚冥漾的活動,連些有袍級的也有參與。 看到傳送陣裡傳來的影像球,上面附屬著非得收件人開啟的小咒術。 按下開關,出現的是一個精靈的女人,我不認識。她的字句相當簡單明瞭,無非要我去當獵殺妖師這活動的總召集人,還附上了幾個參與者的名字,不少是重柳族的,但更多的是精靈族的女性。 已經瘋狂到這個地步了嗎? 女人的聲音還在回蕩著。 皺了皺眉頭,沒想到這次效應這麼大。這恐怕不只是單純的獵殺這麼簡單,也許那天的後續仍在作用著。真正想要獵殺的,只怕沒幾個。 會不會太誇張?比我預想的效應還大。 是我害了褚…… 結束影像,另有一封邀請函出現。是那邊開會的邀請函,上面還有一個圓形圖記,一個頭蓋骨以及一把長柄鐮刀。 關了影像球,準備傳到夏碎那,卻發現裡面的內容已經自動銷毀,只剩下邀請函,也下了咒。 開了傳送陣,將東西傳給夏碎,再傳了簡訊給他,要他幫忙注意褚的週遭。他會知道怎麼做。 這種情況我出手,只怕會弄成反效果。 突然覺得很疲憊,不由得閉上眼。 這是在逼我嗎?之前是言語,現在是行動嗎? 我知道這麼做會有人說我無情。但反面來說,若是不愛他,卻一直給他希望的話,這樣帶來的傷痛更大。 夏碎的效率不賴,沒多久就聽聞哪個學生被莫名奇妙重傷或是遭詛咒被送入醫療班。但似乎也引起更大反彈,行動有增無減,要不是夏碎是我搭檔,說不定還會算到他頭上。 正打算出醫療班,沒想到會看到夏碎,正被千冬歲攙扶著,出現在傳送陣裡。 「冰炎?」看到我,他似乎也很訝異,原本就白的臉,被光照到,顯得更蒼白。千冬歲則點點頭,打過招呼。 「夏碎哥,先到那邊坐著吧。」說著,千冬歲就扶著夏碎到隔壁的病床坐下,走過的路上沾滿一滴一滴的血跡。 夏碎的臉因為疼痛而發白,額角上都是冷汗。直到他坐定,臉色才稍微平緩。 「誰傷了你?」敢動夏碎的人不多,而其中能傷他至此的人更少。 「不過小傷而已,處理過了,不礙事。」伸手阻了千冬歲想要說話,他撐起微笑,這麼回答我。 「都跛腳了還算小傷?」挑了挑眉,示意他旁邊的千冬歲解釋。 千冬歲立即報上了幾個人名,末了還添加一句:「那群人都是獵殺妖師俱樂部的會員,夏碎哥是因為要保護漾漾才受傷的。」看向我的眼神除了鄙視、不屑,似乎還有一些些的期待。 「那些人我記住了,我會要他們付出代價。」我知道他想要我說什麼,無非是一句關心褚的話語,證明我和他並非沒有復原的可能。 沒有意外,我看到他眼底閃過了什麼,但看不清,也許是憤怒吧。 「那麼也請等他們出了醫療班後再去喔,聽提爾說他準備三天後再去處理那些屍體。」夏碎好心補上這句。 「知道了。他人呢?」好像沒有看到那個變態,又跑到哪裡去混了? 「去處理我剛送來的傷患,大概很快就會過來了吧。倒是你,來這做什麼?」 「公會讓我來找九瀾拿資料。」揚揚手上那疊紙。 夏碎動了動嘴,似乎想說什麼,但卻被一聲抱怨聲打斷:「我說,夏碎小朋友……冰炎小親親───!你來看我了啊──!」 然後我就感到後面突然冒出了一股壓力。 想也沒想,直接看準衝來的目標踹去。 死獅頭…… 「冰炎你這次好像踹的太大力了點。」夏碎的目光也跟著放到了提爾身上。 「那是他活該。」明明知道我的界線在哪裡,還一直纏上來。 「可是我現在需要他。」指了指自己的腳,夏碎的額頭上似乎冒出青筋,而旁邊的千冬歲也跟著冒出黑氣。 「嘖!」我自知理虧。但他們兄弟也……. 看提爾還在把自己的腳從牆壁裡拔出來,我實在很不想去幫他。 「嗚嗚嗚……冰炎小朋友……你好狠心啊……我們好久沒見了說……」 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不把那獅頭再往牆壁上踹的舉動:「少說廢話,快幫夏碎治療!」 「夏碎小朋友?」獅頭經我這麼一提醒,才像突然想起來,轉頭面對夏碎:「剛說到一半都忘了,夏碎小朋友,你要整人也別一直把人送到醫療班啊!還專弄這些難搞的。」 「九瀾呢?」 「嘖嘖嘖,九瀾說那些器官有些都腐爛了,他不愛。」提爾沒好氣的說。 「明白了,下次我會保存完整些。」夏碎仍是那個笑臉。 「少廢話了,快治療。」聽到他們的對話讓我感到有些頭痛,他們要怎麼對付那些人我是沒什麼意見,但現在的時機似乎不適宜談論這些話題。 「呿呿呿,也不知道我們到底是為誰忙啊。」提爾雖然仍抱怨著,但手腳卻快速的幫夏碎做治療的動作。 我裝做沒有聽見這句話。 夏碎的腳粉碎性骨折,看起來像硬生生的被夾斷。這種狀況就算醫療班的技術再好,也得一個禮拜才能復原。提爾這麼說時,夏碎看向我:「沒什麼任務吧?」 「反正那些只是個小任務,就算需要搭檔,請公會調派人手也不是不可以。」看向他,現在還問任務做什麼,他需要休息。 「別太勉強。」看著我的眼神,又是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 「彼此。」別開視線,雖然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但那個眼神,看到就讓我覺得相當不舒服。 一隻金色的鳥突然飛了進來,宛如一道火燄,是雪野家的使役。 夏碎與千冬歲都看到了,他們兩人都一臉錯愕,千冬歲更馬上拿出傳送符:「我先過去。」 就在千冬歲正要丟下傳送符時,夏碎卻伸手抓住了那張傳送符:「我去。」 「你腳都傷成這樣了還去?」不等千冬歲,提爾就先忍不住開口。 「最近來的人太混雜,歲畢竟只是紅袍,我怕……」夏碎話說到一半就停了,千冬歲則別過臉,咬緊下唇。 我大概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是關於褚吧…… 一個腳殘的紫袍,說不定還比不上紅袍…… 「不行,你腳傷沒好,哪裡都不能去。更何況這邊不是有現成的勞力?」提爾十分強硬,語畢還看看我。 這麼明顯的暗示,若是沒反應,只怕我連這個搭檔也會失去。 「褚在哪裡?」看向千冬歲。 「在白園。」 「走吧。」丟下傳送符,拉了夏碎,踏入傳送陣中。裝做沒有聽到後面提爾的怒吼以及看到千冬歲愣住的瞬間。 ****** 白光閃過,眼前已經變成風之白園,風的精靈正圍在一起不知道在討論什麼,但風中,蔓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冰炎?」夏碎的聲音似乎有些錯愕。 施了個風的咒術,幫助夏碎行走的能力,不然依照他的狀況,很快就會露餡:「你不是說你要過來?」 沒有等夏碎回應,扶起他,走向血腥味散發出來的地方。 當然,我並沒有忽略夏碎那緊繃起的肌肉,以及因怒氣而微微上升的體溫。 現場大約有五、六人左右,包括褚。 有好幾個人架住了他,身上血跡斑斑。幸好,在場的人只有幾人是白袍,其他以無袍級為多。 我突然開始猶豫,救他究竟是好還是不好。憑他妖師的身分,即使出了學院遇到這樣子的事情還是很多,在學院裡畢竟死了還是能復活。 「冰炎殿下?」 有人發現了我和夏碎,而褚也因為那個人的聲音而抬起頭。 四目交接。 「冰炎殿下請不要阻撓我們。我們這是在替這個世界制裁。還請您管管您身邊那位。」 又有另外一個人說話了,但他的話卻流不進去,我的視線只能放在褚的身上。 他在害怕,眼裡的恐懼以及發抖的雙手騙不了人。 但他……沒有跟我求救…… 有那麼一瞬,我很想將眼前那群人都殺了。 「明明很在意,卻一直不願參與。即使這樣親眼目睹,你還想袖手旁觀嗎?」夏碎的聲音小聲的從我旁邊傳來,與往常不同,異常冰冷。 「我從來沒有說我會袖手旁觀。」 只是……我需要藉口…… 哼,想不到我也會落得今天這種地步啊……要有了藉口才能行動…… 「制裁?他做了什麼事情需要你們制裁?」我笑了下。就算是制裁,也輪不到他們。 那些人愣了愣,隨即那個站出來的人皺起眉頭:「冰炎殿下,你這是在說笑?」 「你們應該知道,我不曾開玩笑。若是沒有理由,勸你們最好三秒內離開,否則直接讓你們進醫療班。」介入他們之間,不意外引起他們反抗。 我這麼說,他們了解到我的立場,頓時矛頭指向我:「為什麼?為什麼冰炎殿下要幫助那低賤的種族?」 「低賤的種族?看來那天你們沒聽懂校訓。不過無所謂,既然做了,就要有被退學的準備性。」 被退學這件事情似乎讓他們有點反應,我看見有些人的表情產生猶豫。 「獵殺妖師?不錯的活動。記得我有一份參與者的名單,不如我把那份名單上呈給董事?」我想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沒有人說話,但可以感覺到我已經收到我要的效果,一些膽小的人已經放下兵器。 「何必這麼麻煩?直接交給那位惡魔巡司也不賴。」夏碎走到我旁邊,接口。 這話讓他們視線一致望向似乎是他們的頭的人,而那人,則一臉的凝重。 「算了,這一次我們就放過那個妖師。但請冰炎殿下記著,妖師的黑暗絕對不是特例,今日你護了他們,改日不是被他們拖累就是被反咬一口。」那人如此落下狠話。 「悉聽候教。」 當那些人都散去之後,褚才像失去支撐的跪下去,但看起來意識還清楚。 有種很難解釋的感覺突然湧了上來,手也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 我得冷靜…… 去扶起了褚,稍微檢查了下,他身上的傷口雖多,卻沒有傷在要害處,只是看起來血流的嚇人而已。 比較嚴重的是他身上的惡咒,會真的要他的命。 那些人想慢慢的折磨他…… 「站的起來嗎?」 褚沒有看我,收回了自己的手,想要站起來,卻還沒完全站立好又跌下去。 「冰炎,帶他到醫療班去吧。」夏碎也走了過來,看到褚的情況,皺緊眉頭。 點點頭,夏碎的狀況也最好再回去一次。 拋下傳送符,將他們傳回醫療班。 ****** 我介入後的事情很快就傳開,好不容易收斂起的眼神、竊竊私語又開始冒出來。但不可否認,那次的威脅效果還不錯,尤其是我將這件事情上報給董事們後。聽夏碎敘述,來找麻煩的人有減少的趨向,但剩下還來的,手段就更加殘酷。 而褚身上的惡咒,被提爾調養了幾天才總算清掉,但他漸漸越來越少出黑館,有時甚至連房門都不出一步。 也少聽到他那些朋友在黑館樓下叫他的聲音。有時即使遇到他們,看向我的眼神也從一開始還有的期待,漸漸轉變為失望以及無奈。 很無奈,卻無力阻止,妖師的身分太過敏感,偏偏那時候我又沒控制住自己,而讓那些人明白他所說的對象是我。 但,即使後悔也來不及了,大錯已鑄成,沒有挽回的可能性。 拿過繃帶將夏碎的腳包起來,打上結就算是大功告成。 「你在想褚的事?」一見我打包好,夏碎便抽起了腳,但卻落下了一個問句。 挑挑眉,我表現的有這麼明顯? 「你的動作跟平常比起來有些慢了,所以才這麼想。」他聳聳肩,這麼說。 「抱歉,都是因為我的緣故,才讓你們受了這些無謂的傷。」除了褚,對他們我也感到一份歉疚,不管是什麼理由,他們身上的傷或多或少也是我引起。 「說這什麼話呢,冰炎。這不像你,更何況,你該說抱歉的不是我,而是褚才對吧?」 我沒回答他的話,他說的是事實,而我卻不可能有這個機會對褚說出口。 「冰炎,我在想,也許我真的不瞭解你。」見我沒回答,夏碎垂下眼簾,語氣雖然淡,但卻能聽見他的無奈。 「至今,我仍相信,你對褚並不是完全沒有感覺,但你卻全盤否定。而不願意面對也不是你的作風。我一直想說服我自己,你是對的,可是你所做的,卻一直否定掉我所有想法。」夏碎頓了頓,又繼續說。 「別想這麼多,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他無奈,我也何嘗不是? 夏碎沉默了,因低下頭而下垂的髮遮住了他的臉,也讓我無從探知他的想法。 「……他哭了。在那天醫療班你走後,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了。」很久之後他才冒出這麼一句。 「我沒有看過那樣的褚,即使在接收到你死訊時,他也沒有表現出來。看到那樣的褚,我很心疼。」 我並不是很能明白夏碎在此時說這些話的意義。我也並不想誤會,認為他仍想說服我去接受褚。 心底下有股無力感升了上來,在他對面的窗邊坐下:「我也不能明白,為什麼你一直認為我對褚是那樣的感情。就因為我對他好嗎?沒錯,他對我很特別,但我們的關係僅止於學長學弟。」 「因為你的眼神,就像我看千冬歲一樣。我看很久了,從發現到你對褚動手動腳時,我就在觀察。」 「夏碎,不能將你的想法套在我身上。」 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說下一句:「你和褚做了吧。」 這句話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一愣,沒想到他會知道這事:「他跟你說了?」 「我猜的,再加上賽塔也幫我證實。」夏碎換了個姿勢,說這話時的他,已經收起所有表情,就宛如平日帶著面具。 「那又怎樣?」他這麼說,又讓我想到當天的情形。我已經夠亂了,他的聲音卻一直在我腦中響起。 「不怎樣,只是讓我在想……你會這麼輕易的和人發生關係嗎?」夏碎的聲音有些虛渺,帶著疑惑,也有探究的意味。 我無法回答什麼,這次的出軌,是在意料之外,連我自己也控制不住。但卻又覺得,不曾後悔過什麼。 「冰炎,告訴我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事,好嗎?」夏碎終於抬頭看我,唇線抿的相當緊。 有多少人問過我這個問題,但,這次卻不會對夏碎的言語感到反感。能感覺到,他只是單純的想澄清這一些事情,而並非要個結果。 「我失控了,就如此而已。」 夏碎皺了皺眉頭,似乎不能理解我說的話。 「夏碎,褚不能愛上我。」誰都可以,就他不行。 他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冰炎,我要說的是你,不是褚。」 「你到底想要知道什麼?」 夏碎又沉默了,看向我的眼神,已經沒有探究的意味,但卻相當的悲哀:「我以為你知道,現在的情況並不是只有你們兩人的事情。你和褚都在逃避,不願意去觸碰那一塊。而這樣的處理結果,卻演變成是旁人在收拾你們的爛攤子。」 「也許,真是我們的錯,但其中的演變,是你們兩人造成。」夏碎放棄似的這麼說,肩膀垮了下來。 「冰炎,看看你自己,你有太久的時間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如果看清了,你會有更好的處理模式。」末了,還加上這句。 耳邊的聲音突然都消聲了,不管是實際上聽到的,還是自己。 聽見自己的聲音………嗎? 「聽見又怎樣?有太多的情況並不是我聽見了,就能解決。」 夏碎苦笑了下:「但,你也不能否認,貿然出手不會有好結果。尤其現在的情況需要你的聲音。」 情況嗎……? 算了,他要知道就知道吧…… 「那天回到黑館後,他要我當作沒有這回事發生。」 「褚?」大概是對於我突然把話題扯回去,夏碎微微睜大眼,顯得訝異。 「你知道,我不能忍受這種不乾脆的作法。既然有人戳破了這個點,就得要負責。」 「我沒辦法很肯定告訴你那時我在想什麼,我只知道,褚不能愛上我。誰都可以,就只有他不行。」 「所以,我告訴他,如果他現在回去,至少以後我們還是學長學弟。但,他卻……」直到現在我還記得他的表情,帶著同情且憐憫。貼上來的嘴唇和身體都在發抖。 夏碎笑了,那是種寵溺小孩的表情。 瞪了他一眼,是他要我說的不是嗎? 「其實你知道你清楚嘛。」他的聲音帶了笑意。 皺皺眉頭,該不會又要說我其實很愛褚這類的話吧? 「你喜歡褚。不,應該說可以到愛的地步了吧。」 果然…… 「我說了,我對他不是那樣的感覺。」 「是你在否認。如果真如你說的,那之後的事情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夏碎正色道。 「你!」 「要我舉例嗎?如果你不愛他,你不會在聖誕節舞會上直接帶他回黑館。如果你不愛他,你在那時有能力推開。如果你不愛他,你就不會只不准他愛上你。」 夏碎的話一句一字的敲了進來,我無法接受,但卻也無法否定。 「夏碎,這是個很惡劣的玩笑。」 「是不是玩笑,你清楚的很。」 「要是你受到這樣的撩撥,你也會這麼做。」 夏碎挑挑眉,對我的話顯然不相信。 「那麼,來試試看吧?」 什麼……意思? 夏碎起身,拖著他受傷的右腳走了過來。 然後,可以感覺到布料透過了他的體溫,而讓人感到暖意,但以現在來說卻太熱了。 「喂,夏……」 又再次嘗到嘴唇的味道,但卻不是他的。 夏碎的嘴唇有股淡淡的藥香,大概是之前大戰後所留下的。但,卻沒有像褚那麼清爽的味道。 我在做什麼?被褚傳染腦殘了嗎? 推開夏碎:「別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看吧,不是褚,你做不下去。」他看著我,嘴角上似乎還帶著笑意。 「這不一樣。」他是傷到腦袋了嗎? 「我倒是不知道有什麼不一樣。你說你們也只是學長學弟的關係而已。相較下來,不覺得我和你還比較親密嗎?」夏碎在另外一邊窗框坐下。 「我還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心了。」瞪了他一眼,他就最好不要被千冬歲看到,我可不想再惹麻煩上身。 「不用你操心。冰炎,承認愛上褚,有那麼困難嗎?」 這句話,讓我想到扇那女人也跟我說過類似的話。 不能否認,舞會上聽到他最後那句時的震撼,就像敲響了一個響鐘,周圍的空氣因此而震盪。 然後就是不可壓抑的急躁。 如果不是明白他的人,我或許會當作沒這回事帶過,但,那樣的情況,卻容不得忽視。 至今我仍不明白,我到底有哪一點值得他喜歡的。 「我們……不可能……」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失去底氣。 「為什麼?」 「他跟了我,太危險。」 「我不相信你沒有那個能力保護他。就算是,你也別忘了還有我們。如果是擔心那些女孩子們……」 「不只。」 「因為褚是妖師?」 「別傻了。」如果我對妖師有偏見,絕對不會接下代導人。 「冰炎,我不明白……」 夏碎突然睜大眼,我想他想到了。 「該不會是冰牙族和燄之谷?」 點頭。若是其他,或許我還有辦法。但,扯到我的家族,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更何況,這其中的考量實在太多。 「難道是那個?」 我沒有開口,我知道他也想起來了。 「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 「因為繼承人的問題。」嘆了口氣,雖然明白他們是因為在乎而設下了這些限制,但仍然覺得荒繆,卻不得不遵守。 看夏碎那副錯愕又帶著不解的表情,我這才想起,以前似乎沒有和他解釋過這層原因。 「不過是無謂的私心,他們不希望我以後的婚姻不美滿。」 這下,夏碎的臉色全然變成不解。 「冰牙族中有少數的人一生只會認定一個伴侶,也只會動那一次情。而很不巧,我父親是那樣,而我似乎也被遺傳到這個特性。雖然並不是愛上了就無法有下一代,但,長久的日子下,你知道的。而且,我們要面對的不是現在,而是我的時代。」 「你……在乎嗎?」 「沒有在不在乎的問題,即使我不願意,我的族人也會阻止。我無法肯定他們會不會對褚出手,甚至是對上妖師一族。更何況,他們到現在對妖師仍是憎恨。」從上次夏碎組成搭檔那回事看來,要是知道褚是妖師的話,說不定他們真的會下手。 夏碎沉默了。 「的確,要不是我們能確保只是搭檔關係,看現任精靈王的作風,也許我現在就不在這裡。」他苦笑了下。 「但,我仍覺得那並不是問題。」他頓了頓,又這麼說。 沒好氣白了他一眼,這本來就不是問題,而是我根本對褚沒有那個意思。 「冰炎,你是在保護褚,還是在保護你自己?」隔了好一陣子,他才這麼問了一句話。 保護褚,還是只是拿他來當藉口。當夏碎這麼問我時,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嘴上雖然說,那是為了不要為了替自己惹麻煩,但,心底下的動搖卻是無法忽視。 那時候,夏碎又笑了,不像他平常的笑,也沒有捉弄的意味,而是帶著無奈還有一些我說不清楚的情緒。 但我想,我可以接受夏碎的推想,只是我仍不能確認那是否真實。 突然有了這樣的認知,讓我相當的不習慣。從被送來這時代開始,我就認為那些感情並不是我需要的。若是想要生存下去,就只有一再的讓自己變強。但也許另一方面來說,只是我害怕了,害怕自己陷入感情,當一旦分離來臨時,不是別人毀掉自己,而是自己會被自己毀掉。同時也害怕自己會步上父親和母親的後塵,那樣的父親、母親太苦了…… 那麼,既然認知到這樣的事情,我該去接受嗎?接受褚給我的感情。但,來得及嗎? 至今我仍不懂褚喜歡我哪一點。明明對他又巴又踹,口氣似乎也從沒好過,又孤高自傲,這樣的我,真的他會喜歡嗎? ……難不成他有被虐狂? 靠!什麼時候被褚傳染了! 剛從公會匯報出來,就聽到手機在響。 「冰炎,快回來!褚崩潰了!」夏碎的聲音從手機的另外一邊出現,顯得相當焦急。然後不等我反應就掛了電話,甚至沒有管接聽的人是不是我或是我到底有沒有聽清楚。 ……怎麼回事? 夏碎除了面對千冬歲外,很少這樣失控,但剛才他說的人,不是千冬歲,而是褚,就算是,也用不著找我。 丟下傳送符,如果是有問題的話,那麼會在醫療班吧。 畫面很快就轉到醫療班,不少人在,夏碎、安因、尼羅、米可蕥、千冬歲、萊恩,各自或站或坐或走,米可蕥甚至在哭,就是沒有一個人的臉色是平穩的。 「冰炎!」夏碎先看到我,叫喚了聲。 眾人的視線一起看到我身上,各自有各自的表情。 「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有這麼多人在這? 當我這麼問時,米可蕥的啜泣聲更大聲了,而夏碎也露出為難的表情。 「我來解釋吧。褚先生受到了些刺激,精神狀況相當不好,我們在旁邊也沒有用,我們想,褚先生平日最倚重您,所以才請你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尼羅站了出來,一臉凝重。 「冰炎,我們沒辦法阻止他。現在只剩下你能試試看了。」夏碎補了一句。 「到底出了什麼事?」他們這麼說,雖然能讓我理解褚可能的現況,但,我想要問的,卻是原因。 「褚同學他被人侵犯,似乎是那些獵殺妖師的成員,關於凶手我已經讓人去調查。」安因似乎了解我要問的東西,在旁邊解釋道。 「嗯,還有不少有紫袍實力的人在裡面。多虧蘭德爾、安因剛好經過,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夏碎附和的說。 有股寒意從腳底上冒了出來,夏碎的意思我了解。要不是剛好被蘭德爾發現,或許他會死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 氣氛頓時變得相當凝重,只剩下米可蕥抽泣的聲音。 很難形容現在的感覺,之前壓抑住的歉疚感又突然冒了上來,甚至有些演變成恐懼。如果褚有個萬一,那麼就都是我害的! 「學長……為什麼要丟下漾漾?」千冬歲開口,聲音有些壓抑。 「歲!」 「夏碎哥,別阻止我,我不能理解。即使學長對他沒有意思,但阻止這些事情發生,學長也有責任吧?」千冬歲看向我的眼裡充滿憤怒。 「學長不知道嗎?學長的置之不理,已經讓事情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萊恩˙史凱爾也接了口,平淡無波的語調中,也讓我感覺到了他的怒氣。 垂下眼簾,對於這些責備,我無法做什麼:「那是我們之間的協定。」 但,現在我卻無法再維持協定了。即使我們之間再裝做無相關,過去的經驗已經讓別人成了既定印象,我和他……無法分離。 「不過既然事情演變成這樣,我會負責。」裝做沒看到千冬歲即將爆發的神情,我說出我的決定。 「提爾呢?」 「提爾先生去聯絡醫療班總部,看看有沒有其他方式能讓褚先生恢復。」尼羅回答了我。 「我去看看褚。」無論如何,還是得先去看看情況。如果不知道,那麼又能做什麼? 「褚先生在最裡面的房間。」 推開那扇門,裡面的凝重讓我相當的不舒服。偌大的房間有好幾張病床,卻只有一張床在使用,而唯一的使用者此時正安安靜靜的,不知道是不是正在昏睡。 但,一靠近床邊,我就愣住了。不只褚的臉色還有他右手上的繃帶,還因為週圍下的結界──那是一種束縛咒,只要被下了,那個人也就不用動彈了。 他微微閉著眼睛,沒有反應的樣子讓人很難看出他究竟是不是清醒。 如果睡著了,那麼應該不要緊吧。 解開了咒,這樣至少會舒服點。 但,卻在下一秒,卻聽到他在呻吟,身體也在劇烈的顫抖,然後瞬間清醒。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清醒,正想開口,他卻突然翻身坐起,驚恐的看著我:「不要!不要過來!」 人也跟著往他後面退縮,最後更跌下了床。 「褚?」有點愣住,但我了解到夏碎他們所說的意思。他以為我是那些人了嗎? 聽到他在尖叫,外面的人也跟著衝了進來:「哎呀呀!誰把漾漾小朋友的束縛咒給解了?」 ……是我…… 繞到了另外一邊,褚卻一直往後退,直到逼近了牆角。 看了夏碎他們一眼,他們似乎有些錯愕,難道原本不是這樣? 「褚,沒事了。」踏近一步,想安撫他。 「事情結束了,這裡沒有人會傷害你。」我說著安慰的話語,伸手想攬過他,卻看他咬牙…… 「米納斯!」 「冰炎!小心!」 再接下來,就是腹部以及胸口一陣灼熱的疼痛,眼前更是一片紅,可以看到自己的血是往外噴出。 …….這是在演哪一齣八點檔? 該死,要是被我知道哪些人對褚動的手,我絕對要他們吃不完兜著走。 耳邊很吵,褚不知道在唸什麼,夏碎他們湧了過來。 他握著米納斯的手還在顫抖著,似乎還想扣下板機。 不能讓他再…… 伸手搶過米納斯,注意力已經在夏碎他們身上的褚沒有發現我的動作,因而搶到。 抱住了褚,我知道他害怕,但這樣攻擊也不是個辦法。 「褚,沒事了,你不是一個人……」 「沒事了,都過去了……」 「看看現在,周圍的人……」 說著安慰的話語,失去意識前,我只知道不能放開他。 我的意識斷斷續續的,雖然想要抓回來卻力不從心。 印象中,有很多人在我旁邊說話,說些什麼我抓不住。常常在還沒有弄懂之前,又陷入黑暗。 覺得有些奇怪,若是平常,不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米納斯威力雖強,但在心意不夠堅定下,也會減個幾成。現在我卻感覺昏昏沉沉的過了好幾天。 「喂,我說你,也應該要起來了吧?雖然是我家那笨弟弟所造的孽,但你也沒有理由這麼繼續賴下去。」 最後,我是在這個聲音下抓回了自己的意識。 睜開眼,看見的是醫療班白色的天花板,還有一個黑色長髮的女人在我床邊。 公會惡魔廵司──褚冥玥。 她似乎沒想到我剛好會醒,有那麼一瞬露出訝異的表情,但隨即:「你終於願意醒啦,再不醒,我就算用打的也要把你打醒。」 腦袋昏昏沉沉,還沒思考那句話時,她就轉身離開:「躺著,我去找輔長過來。」 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提爾很快就被找了來,一改之前欠扁的態度,倒是相當認真的在檢查我的身體,不時間還問我感覺怎樣。 從他的態度中,我了解自己身體的嚴重性。 幾乎所有復原機能都被破壞,就像是物品一樣,壞了,就不會好。而現在還能清醒,是靠著醫療班的藥物在維持著,以及褚不斷的祈禱。 造成這樣的狀況的原因,是褚一時激動下了詛咒。這下解釋了為什麼褚冥玥會出現在這裡。 妖師的詛咒……尤其是那樣情況下的詛咒…… 這樣的情況讓我想到父親與那時的妖師首領──凡斯。 提爾很快就走了,取而代之的是…… 「你在搞什麼鬼啊!剛剛不是都說好了嗎!都來到這裡了,你想反悔?」褚冥玥的聲音自外面大吼。 然後就是褚細細小小不知道回了什麼的聲音。 「我管你現在在猶豫什麼!你不給我把現在這種狀況解決,我就讓老媽把你轉到七陵去!」 最後才是褚答應的一聲。 終於要面對了嗎…… 門被打開,褚一副是從外面跌進來的樣子,還踉踉蹌蹌跌了好幾步才站穩。 看到我在看他,又猶豫了一下才敢過來,卻又在我床邊低下頭,不說話。 「你想說什麼?」他一直不說話,而我認為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事情演變成這樣,是要逼我們去面對吧? 他終於抬起頭,一臉錯愕,似乎我錯過了什麼。 「我已經把監聽的能力收回去,你不說話,我沒辦法知道你在想什麼。」補充道,這些日子沒和他說話,他不知道也是理所當然。 他又是一陣錯愕,後來才囁嚅一下,這麼說:「對不起……學長真的很對不起……」 「這不是你的錯,沒必要自責。」 他沒有接話,只是又低下頭。 就算不用看,也知道他現在到底在想什麼,這傢伙又陷入自己的小圈圈內。 不知道是不是過去的經驗讓他學習到這樣的態度,就算不是他的錯,也會把責任扛在他身上。 而老是這樣的態度,讓我相當無力。 「過來,扶我起來。」打斷了他的思考,無論他在想什麼,現況讓他想下去絕對會變得相當偏激。 他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過來伸了手,還替我調整背後的枕頭,能讓我靠的舒適一點。 趁這時的近距離,往他頭上一巴。不意外的看到他愣了愣。 「傻瓜,我還沒死呢。」做什麼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 瞬間,他的眼裡充滿霧氣,連聲音也開始哽咽:「學長……你這是犯規……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當作其他人一樣,可是你又……」 他突然停了下來,似乎又在想些什麼。 「學長……難道你這是在施捨我?」隔了好一陣子,他抬頭,這麼說。 一愣,為什麼他會有這樣的想法? 「他們說的對……我只是個低賤的妖師……憑什麼得到天上的王子?」他苦笑了下,連鼻音也跟著出來。 皺了皺眉頭,雖然可以知道那些人會對他說什麼,但沒想到,他仍介意這些事:「你想我會是施捨的人嗎?我說過了,妖師的本質並不是壞,而是在你的態度。無論別人怎麼說,本質是不會變的,你就是你。沒有必要妄自菲薄。」 「可是學長……我們不可能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或許你可以,但我卻不行。就算我不是妖師,只是個人類,但我這麼的膽小、懦弱,而且又很髒,根本……」 隨著他的話語,我感到一陣怒意也跟著起來。但我分不清,這怒氣是針對他那自暴自棄的話,還是針對那些帶給他傷害的人。 他最後還是沒把最後尾端說出來,但話都說到這,不說完也知道他在想什麼。 壓下那股怒氣,卻忍不住彈他額頭:「誰告訴你這些?」 他搖搖頭。 「我不在乎那些東西,你就是你,要是我在乎,早就在代導人的身分卸下之後就任你自生自滅。你要這麼想,那麼你也可以不用叫我學長。至於後者,你不是說你要跟上我們的腳步?那些堅持到哪裡去了?如果不跟上我們,你要怎麼讓事情不重蹈覆轍?」很生氣他還有這樣的想法,但卻也很無奈。 他的身體一抖,看樣子被我刺中。 「那不一樣。」他的聲音顫抖著。 「我不明白有什麼不一樣,我們也是這樣過來的。巡司是、千冬歲是、萊恩是、夏碎是、我也是。只要你肯,很快就能追上我們。」瞇了眼,他剛才那些話就最好不要讓巡司聽到。 「學長……請不要給我希望……」 「說你是笨蛋還真的是個笨蛋。現在所發生的事,並不是你的錯,是我害了你。」一把攬過他,感受他微微顫動的肩膀。 「才不是……要是我沒有說就好了……」 「笨蛋。這已經不只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想逃?」 他愣了愣,原本壓抑住的哭聲又爆出來:「我……不知道……」 「你怎麼這麼愛哭?」 「你……管我。」 「聽好,人活在世界上,不可能取悅每一個人。現在你要做的,就只有讓自己變強,保護好你自己。其餘的,就交給我們來做。」 「之前的你……做的很好,別前功盡棄。」拍拍他的背,我這麼說。 我知道,在我沉睡的那一年裡,他到底付出了多少心力、多少努力。現在的他,絕對不是以往的他能相比。 他又是一抖,但嗚咽聲減少了。 「真是……明明都幫伊多他們去找尋水精之石了,怎麼還對自己這麼沒自信?」 就在我正想著要再說什麼時,門口被打開:「冰炎!」 ……夏碎,你很會挑時間…… 接下來的時間內,我大部分都在黑館度過,也被嚴禁出任務,除了上課之外,很多事情都被禁止。一方面是詛咒還沒有徹底清除,另方面是被威脅要求。 實在不想回想起夏碎那時候微笑的臉…… 褚這幾天,也一直在我旁邊。一方面是要清除我身上的詛咒,另一方面則是……避風頭。 紙包不住火,他傷了我這件事情即使再隱瞞也難免會有風聲出去,聽千冬歲傳回來的報告,似乎又引起不少事端。 當然,在黑館的日子絕不是沒事可做。 首先要處理的就是那群傷害了褚的人,已經查出那些人的背景了,來頭還不小,就連黑館裡常駐的黑袍們也得顧忌幾分,但他們倒是相當一致認同要那些人不得好死。 嘖,可惜傷還沒好。 另外,就是那主要令人頭痛的事情。有很多事開始在暗地裡展開,如同萊恩所說,事情到了一個無法控制的地步,公會裡的人也開始在注意這件事情,卻沒人明白他們此時的態度。先前呈報上去的報告,就像石沉大海,究竟是殺是留活口,沒人知道。 而至於那些人,若是單純的厭惡妖師那麼還好說,畢竟經過前年的大戰後,不少人對妖師有了改觀,如果能聯合起來,要剷除不是難事。 現在麻煩的……反而是那些女人。 對此,夏碎他們倒是很直接下了決定:「很簡單啊,冰炎你只要宣示主權就好。只要與他為敵,就是與你為敵。相信那些人不會有什麼大動作。」 那時在旁邊的褚馬上把茶噴到我身上,被我巴了腦袋。 當然,這個提議被我否決掉。 我……還沒有準備好……也還沒弄懂,那樣的感情是不是符合他們所說。我不希望類似事情再次發生。 幸好,褚的臉色沒有變。 對於我的決定,我看到有人還是嘆了氣。褚冥玥還對我下了最後通告:「你別以為我家那笨弟弟喜歡你,你就可以隨心所欲。我警告你,不管你今天對他有沒有意思,這件事情你都得負責到底。公會部份,我會去處理,其他至於你的部份,就不要讓我再看到類似的事件,否則別怪我公報私仇。」 討論的結果最後決定形成了一個防護網,專門維護褚的安全,當然,至於那些俱樂部的會員們,就隨意他們去處置。這雖然是私底下協議的,但褚似乎還是感覺到了。為了不麻煩他們,除了上課時間外都盡量待在黑館裡。 「怎麼了?」看著不知不覺越走越慢的褚,看了看四周也沒什麼異狀,我這麼問。 「沒有,只是在想學長這樣出來沒關係嗎?」他笑了笑,眼底的擔憂遮掩不住。 現在我們人在左商店街,美其名是來補充上課所用的符紙以及水晶,但實際上也許是想要褚散散心吧。 和以往的模式不同,這次米可蕥他們都是以群體活動為主。要去哪家店都是一起去,就算不想進去也會留下兩三人在外面等著。我想是之前的事造成的影響。 「沒差,只要不要受傷就行。」身體狀況恢復的還不錯,現在只要慢慢把詛咒消除,就能完全復原。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啊……」這句話褚說的小聲,但我還是聽見了。 「少想那麼多,就算真的遇到,你也有能做的事情。」瞪他一眼,我又不是易碎品。 他終於點頭,不再反駁我的話,但從他身體的緊繃程度來看,那股恐懼還是沒有消下來。 真是……就這麼不信任我嗎? 「別再胡思亂想,否則你不希望的事情將會變成真實。」雖然不是使用言靈,但在守世界中,這樣的語言仍帶有力量,累積起來也有足夠的殺傷力。這笨蛋到現在還是不懂嗎? 他又是一僵,肩膀無力的垂下來,看向我的眼裡有些哀怨。 「學長和漾漾累了嗎?」米可蕥似乎發現我們的速度有點慢,回過頭這麼問。 「去吃點東西吧,也快中午了。」還沒有回答,千冬歲就推推眼鏡,手上拿出一本冊子,像在思考要去哪邊用餐。 聳聳肩,反正只是陪他們出來,去哪裡都無所謂。 「那麼就去吃上次那家中國餐廳吧!」米可蕥很愉悅的喊著,很快的就決定了用餐的餐廳。 「飯糰……」一個慘白的聲音冒了出來,是萊恩。 雖然知道他一直在附近,但實在很難讓人察覺他的存在。 「萊恩˙史凱爾!你今天只准吃飯糰以外的東西!你已經一個禮拜只吃飯糰了!」千冬歲一聽到萊恩這麼說,立刻敲了他一記。 「我只想吃飯糰……」弱弱的聲音,聽起來像他受了莫大委屈。 「我管不了!這可是你自己答應我了!」 「唔……」他似乎還想說什麼,但仍沒說出口,默默的又閉上嘴。 「漾漾和學長呢?要去嗎?」米可蕥沒管那兩人,湊了頭過來就問。 「我沒什麼關係。」 「都好。」 米可蕥他們所說的餐廳,與其是中國餐廳,倒不如說是港式茶館。風格和守世界其他餐館就是天壤之別,很有中國古代風的味道,但卻又有一點的不同。 「這裡的店長和漾漾一樣喔,都是從原世界過來的。後來就直接在守世界定居了。」米可蕥這麼介紹著。 「他身上有很多謎團,有些甚至連情報班也解不開。但,不可否認,他做的東西還滿好吃就是。」千冬歲推推眼鏡。 褚看了過來,眼裡充滿疑惑。 「不光是情報班,連黑袍的情報網也查不出多少,也只能知道他們一族的力量與守世界所認知的都不同,目前推測也許和那千年前出現的那條龍有關。不過,你們選在這是別有意義的吧。」掃了眼千冬歲他們,在這個時節選在這,想的可真周到。 千冬歲只是笑了下,沒有正面回答,但也不否認。 哼,也好,省了不少麻煩。 一踏入裡面,就感覺好像裡外兩個世界一樣,有種恍若到了原世界的感覺。如果能去掉那些非人型生物的話,或許會更好。 有些坐得靠門口近的,發現了我們這群人,紛紛睜大眼,而我也不想再去讀懂他們的情緒。 「客倌,四位嗎?」一個人穿著中國古代服飾的人湊了上來。 「不對,是五位。」米可蕥皺了皺眉頭,糾正服務生,隨即看向萊恩可能存在的方向。 「我在這……」但,她還是看錯邊了。 那名服務生愣了愣,隨即展出笑顏:「那麼,這邊請。」 跟在服務生的後頭走,雖然接近中午時分,但這裡的人還是不多。 也是,誰也不想在監視下用餐吧。 褚的臉色有點僵,大概又在亂想些什麼了。該來的還是會來,把力氣花費在緊張和害怕之中,只是無謂的浪費。 拍拍他的頭,他知道我要說什麼。 「溔溔,帶過來這。」一個聲音突然冒了出來,說話的人和褚相當類似,同樣的黑髮黑眼,所散發的氣息卻完全不一樣,就連說話也帶了不同的口音。 我想,他就是這家店的店長吧。 「客倌,這邊請。」那服務生愣了愣,才轉了方向。往那人所指的角落位置走去。 米可蕥他們的臉色變掉了。也是,突然被要求換座位,若不是位置的問題,那麼就是我們本身的問題。 是怕我們帶來麻煩? 「不用擔心,本店只奉旨要讓每位客人自在的用餐,若是坐了溔溔給各位客倌的位置,只怕這位小哥會食不下嚥。」那人說這話時,還掃了掃褚。眼裡帶著打量的意味,卻又像看見了獵物一樣。 經過了這番解釋,他們的臉色才稍微緩了下來,而能在選定的位置入座,甚至米可蕥還能笑笑的要萊恩不要消失。 而那人又揮揮手要服務生離開。 「要喝什麼樣的茶?普洱?烏龍?」 搜尋記憶中的那個人名,如果沒記錯的話:「……你是華焰?」 「沒錯,正是敝人在下我。初次見面,冰炎的殿下。」他笑了笑。 「我想我們還沒有這個榮幸讓店長親自服務。」掃了掃他,這個人有種很難說的壓迫感,讓我相當不舒服。 「絕對有這個價值在,就憑我和那位小哥是個麻煩製造機。更何況……諸位是想要利用些什麼而來的吧?」 千冬歲皺了皺眉頭。 「戴眼鏡的小哥可以不用這麼緊張,這裡可是商店街,人們口傳個幾句也會傳到我這,如果連這點還沒辦法聯想到的話,我也就枉費這黑袍之名了。」 「……一壺普洱,不必主餐,各式點心上來就好。」 「好的,那麼請稍待。」 直到他走後,感覺才稍微好一些。 那個人為什麼只甘於做餐廳的老闆,像他那種人,不應該會出現在這。 「那個人,真的感覺好奇怪。」米可蕥鬆了口氣,表情似乎還有些不適應。 「那是他的特徵,不過也可能是我們的刻板印象。自古以來原世界的東方就一直是個迷霧般的存在,現在雖然撥開了那層面紗,但可見度相當低,也僅止於一些我們能看到的,而關於一些古術,還是無法深入了解。而大部分其中即使是當地人也不一定知道。現在大概也只剩下一些古老的家族才會了解。」千冬歲這麼解釋著。 「像千冬歲和夏碎學長也是?」米可蕥開口問。 千冬歲不否認的點點頭:「若是沒有遷來守世界,那麼也會是其中之一,但無論如何,還是比不上中國那股源流。」 「漾漾有知道關於這些的說法嗎?」 「嗯……老實說我也沒有聽說過,硬要說的話,中國奇幻的東西大致上都只在小說上出現,而那些是真是假,也沒辦法考究了。」褚搔了搔臉頰,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啊,好可惜。」米可蕥一副惋惜的表情。 「沒有什麼可不可惜的,那是過去的事情,前人的決定,我們處於現在也無力改變什麼。」 褚疑惑的看了過來。 「你應該也知道吧。秦始皇焚書坑儒、項羽火燒阿房宮,還有後期多起戰爭都將很多典籍流於失傳。而這些也是造就成大部份的人不知道還有這些術的原因。」白了他一眼,憑他的腦袋應該想的出來才對。 「不過話雖這麼說,還是覺得很可惜。現在應該還有一些後裔在吧?不能去找他們嗎?」米可蕥皺皺眉頭。 「現在公會的確是有成立專門的部門去搜集那些失傳的術法,不過成效不大。中國的歷史一直都是以戰亂構成,造就成他們警戒心很強,曾經也有守世界的人去交涉過,但也是吃了閉門羹。尤其現在原世界裡已經沒有人相信這些咒術之說,此時他們暴露身分,後果只有兩個:其一,被當作瘋子;其二,只怕會引起滅族的危險。」千冬歲往椅背上一靠,一臉凝重的說。 「騙人的吧,這麼可怕?」米可蕥和褚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是會生物天性,害怕比自己強的事物。當一出現,就會極力想辦法的消滅他。只是有思考的動物會稍微衡量現實狀況。學長以前也遇到過吧?」千冬歲推了推眼鏡,這麼說。 「不只是以前,現在也是。不過是礙於無殿與我的家族。」冷笑,這也是後來我努力鍛鍊自己的原因之一。 褚的仇家很多,但我想我也少不到哪裡去。如果說,我冰牙族與燄之谷後裔的身分會替他帶來麻煩,那麼反過來說,他也會將我拉下去。與妖師勾結,看來可以給那些人一個很好的藉口。 看來會相當精采。 褚看了看我,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微微低下頭。 他又再亂想什麼了? 「我也曾聽說過不少,尤其當殿下剛入學的時候,不少人去找他麻煩。醫療班常常可以看到他。」一道聲音插了進來,是華焰,還放下手中拖盤上的茶壺,替每人斟了茶。 褚一臉驚訝的看過來。 白了他一眼,等等再跟他算帳。 「喵喵也有聽說過呦,那時候學長還有一個綽號叫烏龜呢!」 一抖,誰放出這種消息的? 褚又是驚訝的看過來,嘴角有些抽搐。 「你敢笑我就把你種在這裡。」沒想到那時這麼丟臉的事情會讓學弟妹知道。 「聽說是學長對於把他送到醫療班的人特別會記恨,會一次又一次的去找那個人的麻煩,直到那個人不敢再做什麼為止。就像烏龜一樣死咬著人不放。」千冬歲補充,有那麼一瞬,我看到他嘴角勾起算計的笑。 好樣的,幫夏碎復仇是吧? 「噗。」 掃了一眼褚,雖然他正背對我,但從他發抖的肩膀還是很明顯知道他在笑。 「話題就到此結束吧,用餐時間到了。」華焰出口打了圓場。語句一落,桌上就出現了好幾個蒸籠,每個人面前都多出一副碗筷、茶杯還有盤子。 「那麼,還請各位客倌用餐愉快。」 送來的餐點似乎被精心挑選過,全部都是原世界的材料,至少褚沒有露出那種大驚小怪的表情。 盤算著還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達到我們要的效果。光是散發出去我與他們一起吃飯的消息,還不夠。說不定還會被誤解。 「學長,你不吃嗎?」褚的聲音冒了出來。 「已經夠了。」 「可是很可惜耶,這家的點心好好吃。」褚說著,又塞了一個豆沙包在嘴裡。 沒有回應他的話,拿了茶杯,正要往嘴裡送。 「嗚…….」一陣悶哼,然後是一陣搥打胸口的聲音。 「啊,漾漾你怎了?」米可蕥一臉慌張的站了起來。 回頭過去,只見褚彎著腰,手不停的捶打胸口。 ……這個白痴! 想也不想,直接拿茶杯往他嘴裡灌。 「咳!咳!咳!」 褚立刻就像得了肺癆一樣咳個不停,但看來東西是吞下去了。 「你是笨蛋嗎,吃個東西也會被噎到。」白了他一眼,怎麼到現在還是這麼漫不經心。 伸手幫他順背,看他這樣咳下去,說不定喉嚨都出血了還不一定會好。 褚沒好氣的看向我,眼裡大有『還不是都是你害的』意思。 捏他後頸,我害的?是誰白痴自己噎到? 沒想到,褚愣了愣,瞪大眼看著我。 「怎麼?」有意見? 「不不不,我哪敢對學長有意見?」褚連忙搖頭,然後又伸手拿了下一個豆沙包,擺明不想繼續說下去。 ……突來的煩躁。 「我去廁所。」起身,再看到他的表情,我只怕會忍不住巴下去。 直到遠離那吵雜的環境,才覺得好一些。 我知道我在焦躁什麼,聽不到他的想法讓我相當不安。之前還好,碰不到面、看不到他的表情、沒有所謂的交集,我也不會受到他的影響。 但是現在不同,他就在我身邊,我們會交談、能夠看的到他的表情。尤其最近的事件不少,他所受到的衝擊、傷害,他想做什麼,想要做什麼、他希望的,全部只是我的猜測,並不是確定的答案。 現在的關係,只是個假象,若是事件結束,我們之間會變成怎樣? 最終仍是在我身上…… 嘖!真是麻煩。 外面吵雜了起來。 出了什麼事? 一看,原本那桌圍了好幾個人,千冬歲、米可蕥和萊恩都已經呈現備戰狀態,有些客人已經出去,但大部分的人仍抱持著看好戲的態度。 而褚,則被千冬歲擋著,微低著頭,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終於來了嗎?這樣的速度算慢了。 「你們對我的朋友有意見嗎?」沒好氣的瞪向他們,多虧他們這群人,替我惹來不少麻煩。 他們聽到我出聲,很快就回過頭看過來,瞧他們的樣子,顯然是收到褚他們在這裡的情報才來:「這才是我們想問的,為什麼冰炎殿下會與他們在一起?」 「我要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用不著你們管。」皺了眉頭,這樣的牽扯,我還是第一次聽見。 「若是其他人當然沒有意見,但,他們並不該是冰炎殿下的朋友。邪惡的妖師不該存於世界上。更何況,他之前還傷了您。」 語畢,還惡狠狠的瞪了褚一眼。 「那又如何?更何況,在我看來,你們比妖師還不如。」這些人,又有什麼資格說褚? 那些人微微瞪大了眼,一副有怒不敢言的樣子。 「冰炎殿下,您被迷惑了。」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聽到這個聲音,額角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有些發疼。 說話者是螢之森的精靈,我認得她,是克維尼亞家族的女兒,是出了名的固執。當然,還有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你沒有這個資格管我的事。」瞪了她一眼,又是個麻煩。 「若是有關於冰炎殿下的安危,就有關我們的事。」她抬起頭,淡淡的說,可是語氣卻相當堅定。 「是安潔莉娜吧?傳話回去,順便告訴裘朵茵如果再插手管我的事,就要有決心失去所有。尤其,要是你們口中的妖師有任何損傷的話,我會要你們付出相同的代價。」就是這群多事的女人,才增加了這麼多麻煩。 「至於你們,再讓我看到,見一次殺一次。」轉頭回去,我放下狠話。 千冬歲他們點點頭勾起冷笑。 「風符,隨我的思想化為破魔之利刃。」一道清冷的女聲發出,跟著就是撲來的風壓。 「光結圓,光與影交織起,肆之烈光盾!」「米娜斯!水盾!」 我和褚放出結界,但卻沒有做到防禦效果。因為,那陣風壓,已經被另外一道風打散。 「看來仍是不出手不行。」出手的人是華焰,原本隨意綁起的頭髮現在散在他背後,只留下兩小撮從肩膀留下,一把黑色金屬製的關刀握在他手裡。 是那把關刀製造出來的風? 「你是誰?為什麼幫助妖師?」那女人立刻就變了臉,厲聲質問。 「幫助不幫助,我無所謂。但是你們擾了我客人吃飯的興致。」他看似隨意一站,卻表明了他的立場。 「你……」那女人立刻氣紅了臉, 「這樣好嗎?」掃了掃他,若依照現況來看,只怕他的店以後也無安寧之日, 「該怎說……只是看到那小哥這樣,好像看到以前的自己吧?」他的笑容有些無奈。 「你會為今天所為後悔。」女人冷冷的視線掃過來。 華焰冷笑:「那麼我等著看。」 女人又氣結。 又有人進來了,而且是一大群人,不少有袍級者在裡面,但或許也有些人沒把袍服穿來,為首者我知道,是重柳族的:「安潔莉娜,沒有必要廢話這麼多。與妖師同盟者,殺。」 冷眸掃了過來:「即使……對方是冰炎殿下也不例外……」 那女人愣了愣,最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 喚出幻武兵器,可有場硬仗要打。 「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讓無知者見識你的懲厲!」 若是平常,面對於這樣的狀況我還能應付。但現在不同,久未活動的身體,少了靈敏度,就連烽云也覺得不是很順手。 我不擔心褚,他的能力足以在這裡自保,只是端看他願不願意出手。即使不足,千冬歲他們也會補上不足的地方。 背後一陣風掃來,正想要躲,卻聽到褚和米可蕥的聲音: 「學長!」「漾漾!」 還沒等我反應回來,就看到一個人撲了過來,然後是一陣悶哼,血噴出。 那是……褚? 「這個笨蛋!」 一手撈起那倒下的身軀,另邊趁著敵人愣住的空間,解決掉! 他的背上滿滿都是血,還可以看到血還在從傷口處噴出。 該死!他要是死在這裡,那就沒得救了! 催動體內冰元素,沒想到還是要用上先天能力。 四周的空氣立刻凍結, 「千冬歲!米可蕥!撤!」 拋下傳送符,管不了是不是會傳到其他閒雜人等。 醫療班很快就出現在眼前。 「提爾!快給我滾出來!」 「冰炎小親親!你來看我了啊──!」才喊完,就聽到提爾那個噁心的聲音。 「少給我在這邊噁心!快幫忙!」 找了空病床,把褚放在上面,雖然緊急用冰封住了傷口,背上的血跡仍相當刺眼。 「唉呀!到底是怎著!漾漾小朋友怎麼了?」 沒有理提爾,我直接踏出醫療班的門。 等到接觸到外面冰冷的空氣,亂糟糟的腦袋才清楚了一點。 又來了,這種很討厭的感覺什麼時候才會徹底消失? 旁邊傳送陣的光一閃,千冬歲他們三人就回來了,還有華焰。而米可蕥他們三人身上帶了不少傷口,袍服也血跡斑斑,就連平常存在感相當低的萊恩也可以經由地上的血跡發現他的存在。 「學長,漾漾呢?」米可蕥皺著眉頭問。 「提爾正在看,你們快去治療,否則會是你們自己先倒。」他們身上的傷口雖然不比褚嚴重,但血流不少。 點點頭,他們就一拐一拐的走入醫療班。 剩下我和華焰。 他沒有動,看樣子他沒有治療的意願。幸好,和其他人比起來,華焰的身上只有輕傷。 直到現在,我才起了打量他的興致。 他和褚一樣,都是黑髮黑眼,但和褚的黑又不太一樣,而是帶了淡淡的褐色。整個人也比褚看來恬靜了許多,卻比褚更有莫名的壓力。 很不能明白,這樣的人為什麼要出手幫我們。 「冰炎殿下,你不療傷?」他看了看我,開口問。 搖搖頭,身上的不過是小傷而已,那些人對我還是有顧忌,沒有盡全力。更何況,這個傷口還非得要提爾親自處理才行。 「剛才謝了。」算了,不論他是什麼理由站在我們這,但至少,有他的幫助,於實際上或於心理上都是很大的助力。 「不過是看不下去而已,別介意。」他笑了笑。 他的眼裡有一抹痛存在著,那是什麼,我看不清,但也許,和他這麼極力隱藏自己有關。 「他很幸運。有你們在他身邊。」突然,他這麼說。 「哼,不過是衰到極點了而已。」如果不是這些霉運,今天的他也許不會這麼自卑,也或許更能坦然的面對他所遇到的事情。 但也許……他也就只是個一般人,我們也不會遇見。 他聽了,又只是笑笑:「冰炎殿下,請好好陪在他身邊,他會為了你而堅強。」 那個笨蛋嗎……? 「我相信他會。」 就在這時,醫療班的門打開,跟著就是提爾的聲音:「我說冰炎,漾漾小朋友到底是怎麼……」 一個停頓。 「喔喔!華焰──好久不見了!你是來看我的嗎?」一個黑色人影從我旁邊衝過去。 然後,就看到華焰抬腳──乾淨俐落的把提爾踹到牆壁上去。 愣了愣,沒想到除了我以外,還有人會這麼做。看來這傢伙積怨頗深。 「想不到這傢伙居然還在。」他看來被嚇到,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想要換人還早的很。」沒去理那個還在把自己從牆壁上拔下來的人,我決定先去看看褚。既然提爾出來了,那麼就代表治療已經告一個段落了吧。 「也是。」 剛才滿滿的血跡已經被處理過,還了原本醫療班的白色。而褚背上的傷口,也正被白色的紗布一圈又一圈的纏繞著,更突顯他臉色的蒼白。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不敢過去。也許是害怕面對的是一具冰冷的身軀。 閉上眼,深吸口氣,把那些雜亂的思想排除。褚不會有事,就算是掛了,在學院裡也可以復活,沒什麼好怕的。 撥開擋在他眼前的頭髮,這樣的情況之前也有過。只不過,那時候是在黑館,我的床上。 這個笨蛋……為什麼要衝過來?好歹我是個黑袍,那樣的攻擊,至少不會傷我像傷他這麼深。 華焰走了過來:「他得躺個半個月。」 「提爾說了什麼。」 「脊椎骨碎裂,連帶神經也斷了不少,如果在原世界,只怕就此癱瘓。這段期間最好別動他,如果他醒了也要叫他別亂動。不然骨頭長錯位,還得打碎重來。」他皺著眉頭。 也好,暫時在醫療班,那些人也不至於做些什麼。 當初扇董事拿來褚的資料要我當他的代導人時,我就知道了那背後的涵義。雖然她仍像平常一樣亂不正經,但還能察覺到她眼底的幾分認真。更何況,這次的決議,是由師父他們共同決定。他們要我去保護那位妖師,目前只有我的身分以及能力才能在瞞過公會的狀態下保護他。或許,也是在試探我對妖師的態度吧。 當然……對她而言不排除有看好戲的份。 答應接下後不久,公會的任務也發下來,要我去監視褚。 從小,在父親的口語下,其實我並不會對妖師有任何的反感。甚至也能了解父親對那位妖師首領的感情。 他一直很自責,終究沒有保護好那位妖師首領,才讓他帶領他的族人投入鬼族之下。也一直細細的囑咐我,要我善待那位妖師首領的後人,必要時,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在這樣的耳提面命下,我了解父親的心願。這是他的遺憾,也是遺願。 所以,不得不承認,在接到公會命令時,我是有私心的。尤其,在知道褚那顆單純的腦袋裡根本不會想到這麼多東西後。 也難怪夏碎他們會認為我喜歡褚,那的確是違背我原本的作風。 那時候的自己也沒想到竟然和他牽扯這麼深,等發現時,已經干涉了太多他的事情,眼中也漸漸只容的下他的存在。 但……這樣的感覺就是愛嗎?父親……我真的不懂…… 「學長在想漾漾的事嗎?」米可蕥的聲音冒了出來。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華焰走了,取而代之的是米可蕥和千冬歲他們三人。 「這次漾漾傷的不輕,學長打算要怎做?」千冬歲推了推眼鏡,這麼說。 我沒接話,千冬歲的意思可以有很多方向發展。 「漾漾他……其實很怕像在鬼王塚的類似事情發生。」見我沒說話,米可蕥接了下去。 這我知道,我醒來後看見的他,眼底總是有著不可磨滅的恐懼和沉重,是我怎麼做也無法抹去的。 「上次傷了學長的事情,他到現在仍耿耿於懷。」 ……真是個笨蛋。 米可蕥的聲音還在說著,可是我卻聽不下去,只覺得心底下有股很沉悶的感覺在流動。 「我去找提爾。」 消息很快就傳開,流言也成了實據。很多人對我的態度變了,多了幾分忌憚。也有幾個不知死活的跑來向我挑釁,通通被我送去醫療班等復活。 當然也有跑來向我質問的女人,只是我一概請夏碎去處理。 和夏碎踏出醫療班,一方面複診,另一方面則去看看褚。提爾說,明天他就可以回黑館休養,不過要恢復正常也還要一個禮拜的時間。 才踏出醫療班門口,就聽到有人在旁邊嘰嘰喳喳個沒完。 轉頭過去看,是兩個人,似乎也才剛從醫療班踏出來。 「可惡,那該死的惡魔,居然灌我喝下那些不知名的液體,害我突然全身麻痺,差點被鬼族打到掛。」其中一個人的語句,就這麼飄進我耳裡。 「是啊,還有那個狼人,還以為他是來幫忙。結果居然又引了一大堆妖魔界的居民來。最可惡的是,引來以後居然就用傳送陣跑了。」 還沒聽完,我就知道那些人是誰,相信夏碎也知道了。之前奴勒麗和尼羅曾在黑館大廳中提過。 那些人似乎沒發現我和夏碎的存在,繼續說下去。 「真搞不懂那妖師是不是給他們下了什麼迷藥,一個又一個的來找我們麻煩。早知道不要答應那女人的要求了,簡直沒事找事做。」 「不過那妖師的身體真的很誘人,哭喊的聲音真騷,聽得我都硬起來了。」 「是啊,那冰炎也真不識貨,如果不喜歡他,那麼答應了當男寵玩也不錯。」 這段話聽得我怒火中燒。 「嘿,說不定他早就已經嚐過了。」 我似乎聽見什麼斷了。 「有膽再說一次試試?」踏出那一步,我壓低了聲音。 那兩人看到是我,神色僵了僵。 「原來是冰˙炎˙殿˙下,不好意思,剛才沒看到你,沒跟你問安。」其中一個人先反應過來,言語間盡是諷刺。 說話的人是個紫袍,妖精族,沒記錯的話是叫恩維˙哈德森。 「原來你還沒死啊。哼,別以為每個人都怕你,在我看來,你和那個妖師沒什麼兩樣,不過狗咬狗。」另一個人接話,也是紫袍,叫做凱登˙達佛。他倒是乾脆,講話比剛才那個好聽多了。 勾起嘴角,無論如何,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一隻手壓下了我要做的動作。 「說話放乾淨點,我還不知道安德利斯家族的人什麼時候這麼沒口德了。」是夏碎,金色的眼裡流轉著怒火。 「藥師寺夏碎是吧?還用不著你多嘴。你也一樣,不過是跟他身邊的狗。」不等凱登接話,那個叫做哈德森的人反倒先接話,瞪向夏碎。 冷笑聲,我要他死到不能復活。 張開傳送陣,隨便傳了個地方,誰都知道,在醫療班前開打,是不智的舉動。 「你們想做什麼?」 「夏碎,別動手。」 「看狀況囉。」他笑了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別插手太多。」淡淡一掃,只要不要妨礙我就好。 看向那三個人,看向他們一臉疑惑又一臉戒備的樣子就覺得很好笑。 「給你們三十秒脫逃的機會,否則後果自負。」當然,如果死了,那更好。 「少小看人!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讓狂妄者見識你的怒!」哈德森叫出幻武,是風屬性的雙刀,直接往我這殺來。 冷笑,果然是沒腦的。 架起防禦結界,我打算讓他們嚐嚐褚那時候所感受的恐懼。 「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讓無恥者見識你的怒。」喚出烽云,順著他衝來的勢,我直接刺向他。 他反應倒也不慢,連忙提起雙刀阻擋。 但,他卻沒明白我這動作的意思,槍鋒一轉,直接掃向他的臉,在他臉上畫過不大不小,卻是一整片臉頰的痕跡。 看到他錯愕以及吃痛的表情,我就覺得心情大好。 架開砍來的雙刀,上面夾帶的風刃撞擊到結界,頓時化為微風。 又是一次刺擊,這次掃過他的腰處,噴出鮮血。 「爆。」 一個小小的火焰在他腰傷處燒起,然後又瞬間熄滅。 就這麼來回個幾次後,我相信他也發現我在耍著他玩,再不發現,我倒要向公會申請,調查這傢伙的紫袍是怎來的。 沒過多久,在他身上我找不到還有哪邊可燒的地方了,只要他經過的地方,一定是鮮血滿地。 而他似乎也站不住腳了,直接跌坐在地。 但,他那不甘心的樣子,就讓人還有想要玩下去的衝動。嘖,真可惜。 就在我想結束他的性命時,一陣力道打偏了烽云。 冬翎甩! 「冰炎,冷靜一點,這裡是校外。」轉頭過去,夏碎的臉色相當正經,微微皺了眉頭。 原本他對付的那個紫袍已經不見蹤影,看他的樣子,那紫袍不會好到哪去。 「校外又怎樣?這種人,連當成鬼族也不配。」 「冰炎,別惹麻煩,他們背後的勢力還不小。」 「嘖!」 正想收回幻武,卻感到一陣風壓,明顯是從那傢伙發出。 該死的傢伙! 烽云最終仍刺入那傢伙體內。 腳下卻一個傳送陣展開,白光閃過,我們回到了醫療班。 「夏碎,你……!」 「你冷靜點!褚不會接受你因為這種理由殺人的事實,你想讓他不好受?」 這句話就像一盆冷水澆了下來,火是消了,可卻口服心不服。 很不甘心,為什麼那種人還能活在世上? 「學長?夏碎學長?你們怎麼在這?還有地上的人是……?」褚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才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推開門。看到地上的那傢伙,瞳孔明顯收縮起來,臉色蒼白。 夏碎丟了一個『你自己解決』的眼神:「我帶他去找提爾,你自己跟褚解釋。」然後,拉起那傢伙,往門外走去。 我看向褚,明白夏碎要我說的是什麼,但,我卻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很多複雜的情緒頓時往心裡頭冒。 我不想看到褚剛才那樣的表情,所以,我很生氣那些帶給他有這樣表情的人。但,我也不想讓他難過,自責、懊悔的表情我在他身上看過太多,有時甚至只要不注意,他的腦袋就會任由那些已經過去的事情淹沒。 ……為什麼我不在他身邊?為什麼我不能保護他?為什麼我要讓他受到這樣的侮辱? 褚靠了過來,攬在我腰上的手相當溫暖:「學長,我沒事了。真的沒事了,別自責,這不是你造成的。」 這句話又敲了我一記,忍不住回抱了褚:「你這傻瓜……太傻了……」 伸到背後的手,輕輕撫摸我的背,就好像在安撫一樣。 拜提爾以及學校與冥界的契約之賜,學院內沒有真正的死亡,只要不要死的連灰都不剩,都有辦法復活。但那個哈德森家族的,最終仍沒活下來。夏碎慢了一步,傳回醫療班前他就已經斷氣。若是死在校外,復活的儀式就複雜了多,引起哈德森家族的重視。我承認,當時的我的確是衝動了,但絕不後悔。畢竟是我動手的,我就有這個責任去擔負起。現在卻壞了,就壞在,他們這個家族一直以來都是相當厭惡妖師,甚至不把妖師當作人看待。自然也不會對那傢伙本身的行為說什麼。 真後悔沒把他燒到連灰都不剩。 一個風的精靈阻擋了我的腳步,神情異常慌張。 「冰炎,怎了?」夏碎看看我又看看風精靈,一臉疑惑。 「不知道,他還沒說。」但事情一定不小,風的精靈很少會露出慌張的表情。 『妖師……危險……精靈王……黑館……』 精靈王?沒想到居然這麼快! 「賽塔在哪?」 『行政……』 拿出傳送符,如果賽塔不知道這回事的話,那麼……我不敢想像他們會怎麼對付褚。 「等等,冰炎,究竟發生什麼事?」要丟下傳送符的手被夏碎壓下,他皺起眉頭,一臉凝重。 「精靈王來了,而且,賽塔不知道這回事。」握緊傳送符,褚他不像夏碎有能力可以擋的住。 夏碎愣了愣,大概也沒想到。 「冰炎,你快回黑館找褚,我去找賽塔。」說完,動作比我還快的開了傳送陣,人就消失在我面前。 一回到黑館,就能感到精靈王的力量在流動,除此之外似乎還有另外一股力量存在著,有些熟悉,卻說不清是誰的力量。 「冰炎殿下……」尼羅也在褚的房門外,似乎想說些什麼卻被我打斷。 「褚在裡面?」 「是的,似乎連精靈王和燄之谷的王也在裡頭。」尼羅皺起眉頭。 瞥了房門一眼。哼,連結界都下了嗎? 「風之聲、水之唱,化形為我用。」 想破咒,但我念的咒語卻被架設在門上的結界給刺的反彈。 「我剛才都試過了,這似乎是古精靈的咒文。」尼羅見了我的動作,這麼說。 經尼羅這麼一說,我才發現這個法陣上有冰屬性的力量,還有很多我很熟悉的樣式。才想起,以前似乎曾見過這陣法的樣式,父親曾在一次又一次的遷移中畫下,就只為躲同族。 咬破手指,將血灑在門板上。門頓時亮了起來,光芒吸收了血的紅色,流轉了起來,形成一種妖異的圖案。 「接受吾血之物,隨我的思想,破。」 原本就會因此消失的陣法,不想卻是光芒更甚,雖有削弱,但仍是無法完全破除。 ……被改良過了? 「土之舞,土與聲連生動,参之擊突刺。」 我沒有那個耐性耗下去。 爆開來的地板瞬間把牆壁與門板弄凹,掛在門上的結界光芒也因此消失。 我也因此看到裡面的景象。 都是人,雖然不至於把房間塞滿,見到我,原本背對著我的人紛紛退開,又讓我更看的清楚現在的狀況。 精靈王坐在主沙發上,身邊還有一個全身都是火紅的男人。 他也來了?燄之谷的王者…… 而褚,正被侍衛壓在地上,只能微微把頭抬起來。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身上有血跡,衣服也有刮痕。 「褚先生!」一旁看到的尼羅似乎想上去,但被我制止。 「你終於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是精靈王開的口。 「王,王者。日安。敢問兩位王者對我的朋友有什麼意見?」現在不能輕舉妄動,我無法猜透他們究竟想做什麼。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們不會善待褚。 「我以為你知道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慵懶的語氣以及看向我的銀色眼睛,我弄不清他現在的情緒。 「這與他無關,請放開他。」 「沒有關嗎?是不是你清楚的很。我都調查清楚了。似乎還是他引起的?要不是我插手,你想就騙過去?膽子倒是變大了。」挑高了眉,王的語氣有些挑高。 無法反駁,我的確是不想讓王發現這回事。而這些事若不是當事人,外人會解讀成更難聽的也無可厚非。 「亞,你讓我失望了。」 我無法形容現在的感覺,說是一棒槌打下來還不足以形容。但隨即,淡淡的悲哀湧了上來。難道……我以前做的不夠嗎?一件事,就否定掉我的全部。 「但我不認為我有錯。」對上王的視線,除了那一夜的失控,我並不認為我做錯什麼。 「你應該很清楚,你的父親究竟是怎麼死的。若是讓他知道你還與妖師往來,只怕也不安寧。」王皺起了眉頭。 「父親的遺願我比誰清楚。與妖師互相仇視,絕不是他所希望。」垂下眼簾,若不是比誰還清楚,也許今天我和褚的關係就會完全不一樣。 「你敢反駁?」 「父親從來不恨妖師。這點賽塔也明白。我只是遵照父親的遺願去做。」 「包括把妖師帶上床?」王壓低了聲音,任旁邊的人聽來,都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這並不違反。」皺了皺眉頭。 我聽到有人倒抽口氣。 砰!大理石桌面在王的一掌拍下後出現裂痕:「反了反了!這真的反了!」 「陛下?什麼反了?」賽塔清亮的聲音從後頭傳了來,引起眾人的注意。雖然說著問句,賽塔的臉色卻失去了平日的淡定,而有些緊繃,後頭跟著夏碎。 夏碎看到房內的情況愣了愣,又看了看我,對我點點頭,似是要我放心。 「日安,陛下還有王者。」賽塔見到王後,微微鞠躬。 「你來的正好,說說看,冰牙一族一向仇視妖師,這小子卻不只和妖師勾結,還把人帶上床了,現在還在說這不違反父親的遺願。你說,這究竟是不是造反了?」王瞇起眼,雖然是詢問的語句,但眼底的怒氣以及語氣都顯示著若是賽塔不附和他,就會倒大楣。 「王可不必如此動怒,我相信年輕的學子有其想法,更何況,我認為殿下已經不是當初的孩子了。」賽塔皺皺眉頭,聲音還是不變。 「哼,想法?不過是亂來。讓他繼續留在這,可不是為了和妖師套關係。」 「但學習怎麼與其他種族相處,相信對於殿下有莫大的助益。更何況,此時的妖師不再是威脅。」看向王的眼神,有著堅定。 「賽塔,你……」 「陛下,過去的傷痛終得有放下的一天,仇恨並非精靈的本性,相信已逝的三皇子殿下也不願看見您為他操神。」 王頓時沉默了,眼底閃過一絲的悲傷與想念,瞬間抿起的唇線似乎在向我們表達他的不甘。 可是我真的無法感受那樣的恨,也不能理解。父親在世時,時時對我說著他們的友誼,那時的神情是多麼的快樂與懷念。 我覺得有點奇怪,不是王,倒是王者,他自始自終都沒有變過他的臉色。傳聞此任的獸王族王者是個脾氣火爆的人,但此刻,他卻安靜得不像話,看向我的眼神一直透露著探究。 最後,王嘆了口氣:「我以為你是最了解這個痛的人。」 「誰不想放?日日夜夜閉上眼就是亞那那孩子倔強的模樣,與其在放與不放間掙扎,倒不如選擇恨還好的多。」 王說到此時,閉了閉眼,再張開時,又恢復了原本王的風範:「我不會放下仇恨,即使違背精靈的本性。」 說完,還狠狠的瞪了褚一眼。 「今日,就算不管亞答應過我什麼,我也不准他愛上妖師,什麼種族都可以,就是妖師和鬼族不行!」 「陛下……」 賽塔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被王打斷:「誰也別來替妖師求情,若是亞不放棄,那麼我便殺了那妖師。」 這話一說完,我卻聽見另外一個戲謔的聲音響起:「那也得要看看你有沒有辦法辦到啊。」 是扇! 沒人知道她什麼時候進來的,看到時,她已經在褚的身後,還抬腳把壓著褚的侍衛踹開。 「這小朋友,我們無殿的人可是保定了。」說著,還把褚扶了起來,交給不遠處的尼羅。 「持扇的夏侯董事,這是什麼意思?」王沒想到有人會在這時候反駁他,瞇起了眼。 「就字面上的意思,別想對小朋友出手,否則小傢伙我們也不會送回去了。」扇拍開了摺扇,雖然嘴上笑著,但能讓人感到她此時的心情絕對不如臉上般。 「無殿的人為什麼要阻止?」王氣了,卻礙於無殿三主的身分而無法對扇作什麼。 「就為了避免像你這樣的人出現。」一道低沉的聲音也跟著傳了過來,跟著才從房間的角落看見了一抹銀色。 師父? 「現任的精靈王,你違約了。」從黑暗中踏了出來,師父仍是往常冷冷的語調,但從他挑高的眉角看來,他的怒氣不亞於扇。 王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動了動嘴唇,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只能怒視著師傅和扇。 「是啊,要點違約金不為過吧?虧小傢伙我們也帶了十幾年啊。」扇搖了搖手中摺扇。 「無殿的二主,請冷靜。我和亞瑟來,只是想確認幾件事而已,不會對你們的小朋友或是對其他人做什麼。」這時,另外一道聲音傳了來,是一直沉默的王者,這句話一出,頓時週遭的人都靜了下來。 「確認完了就快走。」 王者笑了笑,隨即看向我:「亞,告訴我,如果我執意要殺這個妖師,你打算怎麼做?」說時,眼神還掃了掃褚。 看似隨意的一個問句,他的態度卻讓人無法不認真,似乎要是我答的不對,即使得罪無殿的人,也要辦到他所說的話。 「你不會辦到的,我以我的性命做擔保。」 「喔?怎麼說?」 「就憑他曾救過我一命。」 王者冷笑了下:「但那一命是他該償還的不是?你失衡的事情我查過了,是他的關係吧?要不是他跑去找鬼族,你也不會違背公會命令跟上去。」 「那是我的決定,與他無關。」 「但你的確因為要救他而進去的吧?」 「就算我不死於鬼族手下,妖師的詛咒也終有一天會帶走我的性命。救他,我早有必死的決心,無關償命。」 「真的?不是因為你父親的緣故?」 「這和父親無關。」 王者點點頭:「那麼,你是決定保護這個妖師到底了?」 「直到他不需要我為止。」 王者輕笑了起來,就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 「可惜啊,有人不希望你和妖師扯上關係呢。」 皺了眉頭,那些人不就是你們嗎? 王者頓了下,又繼續說下去:「亞,如果說,這是你母親的遺願。你怎說?」 母親……的……遺願? 「拿去,這是你母親生前的日記,看了就知道。」說著,他就拿了一本相當陳舊的本子過來,上面還附加了一些保護書籍的咒語,旁人一看就知道這是相當重要的書籍。旁邊的隨從接過,遞上來。 接過本子,等到碰到了本子,才知道我的手在發抖。 母親的遺物……為什麼我會不知道? 朱紅色的封皮,上面還有著一些繁複的花紋,邊框鑲了金色的硬邊。 但,這本本子,在我小時候的確見過…….. 記憶中的母親,總是趁我在睡著之際寫著什麼,看到我醒了,就笑笑著摸摸我的頭,然後就把那本本子收了起來。 曾問過母親,那是什麼,母親也只是笑笑著說,那只是無聊的東西。 沒想到……居然是日記…… 翻開了封皮,第一頁什麼也沒有,只有母親娟秀的字體簽上自己的名字。 母親…… 日記裡的母親,與我印象中的母親是不一樣的。印象中的母親,總是帶著溫柔的微笑,偶然和父親伴著嘴。在逃亡和遷移的過程中是剛毅果敢的。但,卻很少對父親抱怨什麼。 現在想來,那樣的母親才不正常吧。現在這本日記裡記載的,或許才是母親活過的真實。 這本日記寫的東西很瑣碎,也有著母親的心情,當然也有許多的不滿與無奈,深深記載了母親對父親那份感情的無奈與不甘。 關鍵的最後一句,是留給我的,希望我不要步向父親的後塵。不管是鬼族的詛咒、遇見妖師、或是……戀上妖師…… 「亞,你怎麼說?」王者火紅的眼睛直直勾著我,面無表情的臉色,讓人了解他的立場。 父親……母親……我該怎麼做…… 「請不要逼學長了。」褚的聲音在這時候響了起來,雖然有些中氣不足,但在大家都安靜時,顯得特別清亮。 察覺到大家的視線落在他身上,褚瑟了瑟,似乎不太習慣這樣說話,但他還是說下去了:「兩位王其實可以不用這麼擔心的。學長他…….只當我是學弟……那天,是我……」 「小朋友,還想辯解?看來你還搞不清楚你在亞心中的重要性啊。」還沒等褚說完,王便開口截斷。 褚愣了愣,似乎沒辦法離解王所說的意思。 「你知道,亞因為你殺人了嗎?雖然說Atlantis可以復活,但這樣的理由是不被允許的。」又是一句逼問的語句。 褚低下了頭,散落的瀏海遮住他的臉,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王,男孩子們血氣方剛,這樣的打鬥是正常的,您不能就因此怪在年輕的學生身上。」這次換賽塔開了口。 「賽塔,這並無關你的事。我敬重你是亞那那孩子以前的導師,但若你還要干涉的話。那麼,就別怪我怪你怠忽職守了。」 賽塔的臉色一僵,似乎還想說什麼,最後仍沒了下文。 「但是,這無論如何訂下這種要求未免也太奇怪。」夏碎也開了口。緊皺著的眉頭,表達出他的不滿。 「藥師寺家的小朋友是吧?我認得你,是亞的搭檔對吧?我還沒問你究竟是誰掀起了這場鬧劇,你倒是有膽先責怪起我們來了?」 「請容許我的冒犯,王族間的事或許在旁人不懂,但只要有心人聽到,一定都會認為這是不合理的要求。」 「不合理的要求?哼,就算是不合理,王族的人也得當做合理。」 「那麼你們就要如此監視著冰炎,直到他成年?」 「那也是我們的事。」 聽著夏碎與王的對話,我無法插口。這不是第一次夏碎提出這樣的觀點,過去那一次他也曾向我提出,只因為那時我認為我和他是清白的,不想惹麻煩。所以沒讓他對王說出口。 我明白王所說的意思。嘴上雖然說那是他們的私心,認同夏碎的話。但,實際上卻無法像夏碎那樣如此坦白。畢竟在精靈將近永恆的生命裡,與另一半感情的皈依是相當重要的,尤其是冰牙族,那是我的責任。 我繼承了父親的深情,但卻也繼承了他的專一。而這……也是母親無奈卻無法說什麼的一點。尤其當年凡斯與父親之間的糾葛太深…… 「亞,你還沒告訴我們,你怎說。」王者又開了口。 眾人的視線頓時都落在我身上,都在等我的答覆。只有師父,仍如往常的那張臉,似乎已經明白我的答案。 父親的話就像樹向下紮根一樣,經過時間越久,土底下的根就越錯綜複雜,等到要拔起,連帶起的絕對不只有根,還包括了跟周圍的所有土塊;母親的話卻像一個鋸子,砍掉了根上面的樹,不讓其發展,但也沒有完全的連根拔起。 但,母親的話,卻讓我看見了一些事。我想,我知道我更應該做的是什麼。 「對於有關哈德森家族繼承人的那回事,我承認是我的失誤。若是他們要什麼,我會負責這回事。」開了口,聲音如我所希望,仍是平常的聲音。 王皺了皺眉頭,但卻沒說什麼。 暗自吸了口氣:「至於我的感情事……我請求兩位王不要插手。若是王還是要對妖師出手,那麼我也會做出相對應的事。」 兩位王者俱是一愣,王更是瞪大了眼:「亞,你……」 沒有看向王,我只看著與我有相同眼睛顏色的王者:「我不會讓我以後的妻子成為第二個母親。當然,我也不會成為第二個父親。」 王的臉色又是一陣青一陣白,看來怒極:「放肆!你說過什麼了?」 「我想清楚了,與其遵守不可能達成的約定,倒不如順其自然。」 突然一陣大笑傳來,是王者。 不只是我搞不懂,其他人也露出一臉疑惑。 「你長大了。」他起身,拍拍我的肩膀,勾起微笑。 「原本我也知道,拿你母親也壓不了你,不過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這個資格成為王。現在看來,你比三年前好多了。」他看來相當高興。 一愣,原來剛剛都是試探?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你和那個妖師到底是不是真的?」 就像是接二連三的打擊,一時之間讓我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師父的聲音卻又在旁邊響起:「這是你的選擇。褚同學是做一個選擇,你要尊重他,那也是你的選擇。」 苦笑了下,連師父也知道了這件事嗎?但我想,我可以肯定這份感情了。 「已經來不及了,木已成舟。」喜歡褚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只是我一直不願意承認。 王者的臉色變柔和了,無視於王又變鐵青的臉色,又拍拍我的肩膀:「很好,獸王族的血統就該是如此,敢愛敢恨,別受別人的眼光影響。當年你母親也是不顧反對跟了你父親,即使發現你父親的心不在她身上,她也從不後悔。」 說完,還轉了回去,就像沒事了一樣拍拍王的肩膀:「老友,我問完了。剩下的就是你們之間的家務事,我不插手了。」 「親家,你……」王又怒又急,似乎無法接受王者這樣的轉變。 不只是他,我也不能明白,燄之谷的立場從千年前以來都一直是與冰牙族同進退,沒道理會接受妖師。 「幾百年前,我曾到時間之流,遇見了那位妖師首領。一看到他,我便明白,他也不過是環境下的受害者。同為站在保護族人的位置上,我知道他的考量。一切只是主神安排的錯誤。」王者苦笑了下,這段話似在對我說,又像在對王說。 「我回去了,老友,話都說到這了,我想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才對。」王者說完,腳下便張開一個陣法,隨著陣法的作用,他也消失在眾人面前。 他這麼一走,同在這房裡的燄之谷士兵也跟著消失。 「不愧是獸王族的,果然乾脆。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先開口的是扇,伸出的摺扇直直指向王。 王的臉色更是發黑,但每個人都知道,就算他說什麼,也不能改變他慘敗的事實。 「我不會善罷甘休。」最後,他只落下這句。說完,他就消失在眾人眼前。 這麼一走,房裡頓時清空了很多,而房裡的溫度也漸漸回升。 「煩人的傢伙,可終於走了。」扇說著,還搖了搖摺扇。 直到此時,我才有辦法去正視褚。尼羅正幫他上藥,經過尼羅處理過後,他的臉色雖然蒼白,但還算還好。 我鬆口氣,看來沒有什麼大礙。 「亞殿下,你真的長大了。」賽塔走了過來,又恢復了平日淡定的微笑。但雖然是讚美的話語,我聽起來卻有種諷刺的感覺。 「讓你操心了。」對賽塔點點頭,要是他如王般抱持著舊有的觀念,或許我連維持父親的遺願都辦不到。 「與其說這個,倒不如先還給褚一個解釋。」夏碎的聲音插了進來。 看向褚,他已經被包紮好了,看向我的眼底除了驚訝、不敢相信之外,還有些迷茫。 他看看夏碎又看看尼羅,似乎還搞不懂是怎回事。 「真是個笨蛋,話都說這麼明白了,之前是我,現在換你了嗎?」一看那副蠢樣,就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有九成以為是在作夢吧。 「什麼笨蛋,是學長你自己太奇怪了,出爾反爾。」褚皺起了眉頭,還扁了扁嘴,一副擺明就是你錯了的樣子。 靠!要不是賽塔和師父他們都在這,我真想踹他。 但,這也卻明白顯示,之前的我傷他多深…… 算了,以後要巴他的時間還多的是,不差這一次。 「褚,我很慎重問你。你願意和我一起對抗我的家族以及所有反對我們的人嗎?」 完 後來才補上的後記: 默…… 發文時太匆忙,居然忘記打後記。 不過話說我好像也忘記要打什麼了。 在某塵的解讀之中,冰炎是一個相當富有責任感的人,但同時的,他也是個孩子,需要受到讚揚的孩子,留在這裡這麼努力除了面對自己的責任外,還有的,是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受到冰牙族的王肯定。所以,幾乎王所說的,他都會盡力去辦到。也就形成了現在這樣的狀況。王說,不要有感情牽扯,他也盡力去作了,朋友只是朋友,在和其他人相處的時候,同時的也對自己的心劃出了界線,對庚、對夏碎都是如此。而在這邊與其說是膽小不願意面對自己那份愛,不如說是他藏太深了,連自己也無法發覺。他所面對的衝突,不只是愛情與友情之間的衝突,更有的是愛情與親情的衝突。 但其實當初某塵沒有想到這麼多…… 寫聖誕節賀文時,只是想要描述他們過聖誕節的感覺,沒有想到一個人物暴走就變成這樣了…… 某塵去反省…… 不過,還是非常感謝看到這裡的大大們,感謝你們看了這麼傷眼的作品啊 >”< 正文:33,132 字 後記:385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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